她的目光頓了下,並不打算避開。
薛吉問:“呂行首是聽到什麼好消息了,還是說相好來尋你了,所以這麼開心?”
顯然,他將呂念川剛才那一抹淺笑看了去。
呂念川心中一緊,道:“薛郎君說笑了,不知幾位郎君還想聽什麼曲?”
“我不想聽曲了。”薛吉道,他向自己的仆僮招了招手,“去門外看看,是誰來了。”
那仆僮十分機靈地往外跑,呂念川擔憂薛吉此舉會引起與沈霽的衝突,卻不敢表露出來。
過了會兒,那仆僮回來了,跟著他一起進來的正是沈霽。
薛吉的同伴眨了眨眼,努力將沈霽的模樣瞧真切些,這一看,他們笑了:“女人?小娘子怎麼會來這裡?”
薛吉卻沒有跟著他們一塊兒笑,他的同伴發現了他的異常,問:“世康兄弟怎麼了?你認識這小娘子?”
薛吉字世康,狐朋狗友都是這麼叫他的。
“認識。長春節時,官家於丹鳳樓賜宴,我有幸見過他一回。”薛吉瞥了同伴們一眼,“他就是最近大家盛傳的那個自幼扮女兒長大的沈副使之子。”
眾人聞言,看向沈霽的眼神頓時像在看猴子,有個已經醉得不清的人道:“還彆說,這裝女人裝久了,真有點雌雄莫辨的感覺。”
他對呂念川說,“拿一套衣裙出來讓他換上,讓我們瞧一瞧他女裝的時候有多像女人!”
他這話便是羞辱人了,意識清醒的都知道大事不妙。
他們原以為會看到沈霽暴跳如雷的一幕,孰料她隻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醉酒之人,道:“咋的?正常的女人已經讓你硬不起來了,非得讓男人扮女人你才硬起來了?嘖,原來你有這種喜好,那怎麼來這裡?不應該去清風館嗎?”
眾人:“……”
被內涵的醉漢:“……”
不知是誰噗嗤笑出了聲,醉漢頗為惱怒地瞪過去,卻發現是薛吉在偷笑。
“咳咳!”發現自己被人抓包後,薛吉立馬止住笑,拍了拍醉漢的肩膀,“醒醒酒,你真敢讓他穿女裝,明日你就該被你爹娘趕出家門去了。”
醉漢見向來囂張的薛吉一反常態,沒有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便打了個激靈,腦子清醒了不少。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止,他心中後悔不已,同時又有些納悶薛吉怎麼認慫了。
“世康兄弟,你還用得著怕他?”
薛吉哼笑:“我這不是怕他,隻是我跟他無仇無怨,犯不著跟他發生衝突。你也彆拱火了。”
他雖然經常跟惡少們一起嬉鬨、擾民,但他也不敢鬨得太過,萬一這些事鬨大了,被他爹知道了他在外胡鬨還好,就怕捅到趙老大跟前去。——正如他爹疼他,沈億陸也很疼沈霽,他可不會讓這件事演變為朝堂上的對峙。
但這不代表他在沈霽麵前會退讓。
他問呂念川:“我給你萬錢,陪我一宿如何?”
“薛郎君——”呂念川正要婉拒,薛吉又指著沈霽道,“你三番五次拒絕我,卻讓他留宿,這是瞧不起我?”
沈霽解釋:“我說薛郎君,你可彆造謠,我可沒——”
然而不等她解釋完,呂念川便不緊不慢地打斷她的話,不卑不亢地對薛吉等人道:“在奴心中,人有尊卑,卻無貴賤之分,每一位因奴的琴音而來的客人都是貴客。”
薛吉聽懂了,若為詩詞音律而來,一律都是貴客,並無高低之分。但她的心裡早已空出了一些位置給個彆人,這人不在貴客之席。
薛吉沒說什麼,這教坊有名的官妓那麼多,他又不是非呂念川一人不可。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薛吉走了,他的同伴見狀,自然也是各回各家。
沈霽看著很快便冷清下來的台榭,傻眼了:“這就跑了?”
呂念川聞言,掩笑道:“你還盼著他們跟你鬨開來?”
沈霽說:“我娘說正常的劇情展開都是這樣的,兩個貴家子為了爭一美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鬨得滿城八卦……”
呂念川望著似乎是認真的她,沒忍住抬手掐了她的臉蛋一把,笑說:“第一次見有人說自己是貴家子的。”
沈霽沒有避開她的動作,道:“說出來有炫耀的嫌疑,可我爹是高官,這是事實,我身為他的‘兒子’,自然是‘貴家子’。”
呂念川感慨道:“你就是這麼……真實。”
沈霽樂道:“謝謝呂姐姐的誇獎!”
呂念川:“……”
這也不完全是誇讚之言。
她拉著沈霽進屋,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過來?”
沈霽以前幾乎都是白天過來的,這麼晚了還是頭一次。
“我溜出來的,想起我回汴梁這麼久了,也沒來找過呂姐姐,不知道呂姐姐會不會怪我?”
呂念川好笑地道:“我若說不怪你,你必然要哀怨地說我不在乎你;可我若說怪你,你又不高興。”
沈霽不服氣:“我怎麼會是這麼蠻不講理的人呢?”
呂念川笑而不語,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沈霽努努嘴,道:“罷了,不提這些事了,呂姐姐,有一事不如你幫我出出主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元旦快樂,新年快樂!
2022年了,希望我的肝還好,腎也還好,這樣才能日肝多點字,多多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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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薛正安原型薛居正,薛吉原型薛惟吉。
長春節:趙老大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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