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的計劃得到了李雲杳的認可,又有閻舒的配合,剩下就隻需征得她爹沈億陸的同意就行了。
於是沈霽特意挑了一個大雨瓢潑的日子,穿著鬥笠,揣著兩把傘就跑到了皇城西南邊的右掖門等沈億陸下班。
酉時初(17點),距離朝廷規定的下班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沈億陸才與同僚們慢悠悠地穿過皇城街道,從右掖門出來。
正在廊下躲雨的沈霽經人提醒,忙不迭地朝他奔去:“爹!”
沈億陸詫異她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是看清楚她手裡多出來的傘後,他對她來這兒的目的也有了猜測,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也不管旁邊的同僚有什麼反應,沈億陸樂嗬嗬地問:“繼宗,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沈霽乖巧道:“這不是下雨了,擔心爹沒帶雨具,所以給爹送雨具來了嘛!”
沈億陸為她的孝心感動得一塌糊塗,旁邊的同僚見狀,也笑著誇她:“令郎孝心可嘉,比犬子可懂事多了!”
儘管沈億陸內心十分受用,但麵上還是得端著一副嚴父的形象,道:“薛參知彆誇他,省得他驕傲了。”
他正打算讓沈霽來拜見薛正安,扭頭卻見沈霽滿臉好奇地盯著薛正安看,仿佛他是什麼奇珍異獸。
他開口:“繼宗,怎麼不喊人還如此失禮地直視長輩?”
薛正安擺了擺手:“無妨,想來是令郎此前沒見過我,所以對老夫感到好奇罷了。”
這薛正安果然是個好脾氣的厚道人!
沈霽證實了傳言非虛,她眨巴著眼睛,一臉孺慕地道:“正是,我打小便聽爹娘說薛叔叔為政有名聲,清廉公正、惟忠惟孝、斷案如神……當年還處理了不少樁冤假錯案,因您的明察秋毫而免遭冤屈之人成千上萬,我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燦爛星河璀璨不滅、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今日一見,高興得忘了禮節,還請薛叔叔見諒!”
在場的隨從:“……”
這小郎君真夠自來熟的,一上來就衝薛參知喊“薛叔叔”,到底是哪兒來的厚臉皮啊?
腹誹歸腹誹,他們卻無人敢向沈霽投以鄙夷的眼神,因為被如此攀關係的薛正安不僅沒有介意,反而眼角的皺紋都因笑容而擠在了一起。
沈霽的一通馬屁,讓本為她的孝順而開心的沈億陸吃味了:這小子還從來沒有在彆人麵前這麼誇過“他”老子呢,到底誰才是“他”老子啊?!
薛正安卻被哄得很開心,不僅沒有將她失禮的事情放在心上,還對她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他向沈億陸誇讚道:“沈副使,你們夫妻二人將這孩子教得很好,不僅懂事乖巧,還十分孝順。我與賤內就沒有這本事,犬子不務正業,整日在外嬉鬨遊玩。我們還是得多向你們請教育兒之道,也該讓犬子向令郎多多學習才是。”
沈億陸悄悄地斜睨沈霽一眼,尋思這薛吉的行徑,跟他家繼宗怎麼這麼相似?
不過為人父者,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家孩子比彆人家的孩子差的!
他認同薛正安誇沈霽的點,然後謙虛地表示他沒儘到什麼為父的責任,孩子的教育教養問題全靠他的妻子閻舒。
眼瞧著這二人商業互吹個沒完,而雨越下越大,雨傘也已經無法為他們遮擋風雨,沈霽便將手中的傘給了薛正安,自己撐著的傘給了她爹:“爹、薛叔叔,這雨勢太大了,小心雨水打濕了衣服,你們是國之棟梁,為了官家和天下百姓,要愛重自己的身體才是。”
沈億陸與薛正安一愣,旋即相視一笑。
“那就多謝繼宗借傘之恩了!”薛正安慈祥地看著沈霽,悄悄地改變了對她的稱呼。
薛正安接受了她的雨傘,然後一輛馬車緩緩地駛來,停在他的麵前。他跟沈億陸“父子”道了彆,便登上馬車走了。
沈億陸問沈霽:“薛參政有馬車,你怎麼還把傘給他了?”
沈霽道:“他是長輩嘛,我們年輕人身強體壯,淋一點點雨沒什麼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