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比賽結束後,沈霽將賭注交給曹璨,順便向他討教一下箭術。
要說這曹璨,也是世家子弟中較為出色的了,他性格沉穩剛毅,沉默寡言,卻很有主見。而且他喜讀《左氏春秋》,又擅長騎射,年少就跟隨曹炳出征,曹炳遇到一些難以決斷的事甚至會詢問他的看法。
曹炳不止一次在趙老大麵前誇他,並表露出自己對這個長子的喜愛之意,所以前不久,趙老大封了他為宮苑禁軍副使。
沈霽並不因為自己輸給他而感到不忿,所以曹璨讚賞她道:“你的箭術精巧,唯有力道不足,不過你年紀還小,等過些年,你的力量練出來了,那就能趕超我了。”
沈霽道:“那可能我永遠都沒辦法趕超你了。”
曹璨以為她說的是自己的身高,於是寬慰她:“你還小,還能長個子,不必灰心。”
沈霽:“……”
沈霽問:“他們說你沉默寡言,你是不是怕說錯話得罪人才少開口的?”
這回輪到曹璨自閉了。
須臾,二人相視而笑,沈霽道:“說到箭術,我有位妻弟,他十分喜歡騎射,也想學。之前我答應了教他,卻因為功課多而無閒暇時間。如今跟曹兄一比,我的箭術便不算什麼了,所以不知道曹兄是否有時間,幫忙指點一下妻弟?”
“你小舅子莫不是義武軍節度使,贈太師的孫子?”曹璨反問。
“是。”
曹璨笑道:“那沒問題,你隻管讓他來尋我。”
……
熱熱鬨鬨的冬獵活動結束後,沈霽跟隨沈億陸回家,而剛到家,沈億陸就嚷著讓管家仇猛去拿棍子,表示要教訓一下膽大包天的沈霽。
沈霽見狀,趕忙跑去找閻舒。沈億陸好不容易拿到了棍子,結果就對上了閻舒,隻能悻悻地道:“你彆攔著,讓我教訓一下這小子。”
閻舒一副看戲的神情:“我不攔你。”
沈億陸:“……”
沈霽:“?”
她娘這虛假的靠山!
沈億陸舉起棍子,猶豫了下,假裝自己身子骨不好,又放了下來。
閻舒看出他是裝個樣子的,便給了他一個台階下,道:“獵場上發生的事,我都已經知曉,你先把動怒。”
沈億陸瞪沈霽:“你告狀倒是迅速!”
隨即又跟閻舒說,“你彆聽他的一麵之詞,試問天底下哪有人敢算計官家,要跟官家做買賣的?!”
閻舒說:“我啊,多年前就跟官家合作了白糖的買賣,這事你不是知道的嗎?”
沈億陸一噎。所以沈霽這些臭毛病都是跟閻舒學的!
“你、你最後不是將白糖的製法獻給官家了嗎?這不能混為一談。”沈億陸打算把這倆母子教育一番,“而且官家雖說厚待近臣,但伴君如伴虎,沒有人是能長久得到君王的寵愛的,千萬不要恃寵而驕……”
沈霽也看出了沈億陸不是真的要打她,又伸出腦袋來:“爹,官家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這兒沒有你的事了,回去讀書。”沈億陸道。
沈霽也懶得聽這倆說正事,她還得趕去跟李雲杳分享老師的文集要出版的好消息呢!
父女倆都不知道,因為沈霽這膽大包天的舉動,讓她成功地在汴梁勳貴世家子弟圈中出了名。
薛吉跟薛正安回家時,便聽薛正安感慨連連,他忍不住酸道:“又不是他寫的文集,有什麼好炫耀的?!”
薛正安道:“我誇他不是因為他那文集,而是官家隨口問他諺語的來曆時,他能很快地回答上來。若不是通曉典籍,哪能信手拈來?明明是差不多的時間求學的,你怎麼就落後他這麼多?”
薛正安考慮到沈霽最近閉門讀書,而自己兒子安靜地讀書半日算是糊弄了他之後,其餘時間又跑出去玩耍,這分明就是因為他兒子偷懶!
回到家後,他跟自己的妻子好好地商討了一下對薛吉的教育方案,製定了縮減他的月錢,規定他每日天黑前必須回家,若不按時歸來,輕則減月錢,重則關禁閉的計劃。
薛吉知道後臉都綠了。
然而他要麵臨的窘迫遠不止這些,當他溜出去玩時,他發現自己成了昔日那些朋友取笑的對象!
汴梁圈中的世家子弟都知道他三番五次輸給沈霽,論文他比不過,論武居然也輸了,他常笑話沈霽是個娘兒們,結果自己還比不過一個“娘兒們”,可不是丟臉丟大了麼!
最後薛吉自暴自棄地想,反正爹娘要他在家讀書,那他乾脆先在家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去了再出門玩吧!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認為是“彆人家的孩子”的沈霽的處境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她雖然大出風頭,但對李雲杳來說,這並不能增加她的知識儲備,於是等她興奮地說完自己跟曹璨的騎射之跡後,敷衍地誇了她兩句,再給她拿出了一套試題。
沈霽瞪大了眼:“不是說月底再考嗎?”
李雲杳麵不改色:“現在是期末考前的模擬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