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二是一個長得白白淨淨，一看就沒怎麼領兵打仗的白麵中年書生，嘴上留著短短的胡子，讓他看起來多了一絲男子漢氣概。
這是沈霽第一次跟趙老二打照麵，想到這個白麵書生興許是下一任皇帝，她拘謹地上前行了禮。
趙老大饒有興致地說道：“你小子初見我時可不是這麼拘謹的，怎麼，三郎很嚇人嗎？”
趙老二也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沈霽，好奇她會如何回答。
沈霽叫苦不迭，不知道趙老大哪兒抽風要“挑撥離間”，趙老二若是繼任皇帝，她的回答不能令二人都滿意，那無異於得罪兩個皇帝，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她的小日子都不太好過啊！
沈億陸雖然不知趙老二將來會繼位，可也知道趙老大是個弟控，而趙老二在朝中的勢力已經初見端倪，他可不希望沈霽得罪任何一個人。
他內心焦慮，正要替沈霽辯言，便聽到沈霽一臉孺慕地道：“小子初次麵聖並不拘謹，那是因為小子從小就聽爹娘說官家的豐功偉績，加上官家要給咱家修宅子，在小子看來，官家既威武又和藹可親；既是真龍天子又是百姓的父母。小子身為官家的子民，親近官家都來不及呢！”
趙老大被她這通馬屁誇得渾身舒坦，還有這孺慕的小眼神極大地滿足了帝王的虛榮心。
他正想替她在趙老二那邊圓過去，又聽見她話鋒一轉，“至於小子見了大王為何會失態，這是因為大王乃皇弟，又是官家親授的開封尹，儀態威嚴，令人心生敬畏。”
趙老大與趙老二俱是一愣，旋即，前者哈哈大笑，後者也跟著露出了微笑。
沈億陸忙請罪：“犬子無狀，臣教子無方，臣惶恐！”
趙老大道：“沈卿慌什麼？我可沒說要怪罪你家的小子。他這嘴可比你甜多了，多機靈有趣的孩子。”
這事便算是這麼揭過去了，不過沈霽的膽兒在趙老大的縱容之下變肥了，她問趙老大：“官家，小子最近在學習詩文，正好讀了幾篇江南名士‘韓徐’的詩文，就想問一下三館中是否有他們的文集？”
趙老大睨了她一眼：“你打什麼主意？”
“小子想，若三館有他們的文集，那能否鬥膽摘錄一份？若是沒有，那小子覺得官家該擴充一下三館的藏書了。”
趙老大還不清楚她的德性嗎？
道：“你又想刊印出版牟利？”
“官家誤會小子了，小子純粹是愛惜文學作品，不忍世上的文學之作成為孤本。”
眾人：“……”
信了你的邪！
趙老大道：“咱們大宋的詩文還不夠你讀的嗎？”
沈霽直言：“小子讀的就是大宋的詩文。遲早有一天，不管是‘江南名士’還是‘江東名士’，他們最終都會是‘大宋名士’，他們的詩文都會歸於‘大宋詩文’，小子不過是提前誦讀罷了。”
趙老大的神色認真了起來，石守信與趙老二則彆有深意地看了沈霽一眼，而沈霽的老子沈億陸麵上沉穩，實際心裡已經慌得一批。
雖說趙老大有一統天下的誌向，攻打江南也勢在必行，但沈霽這麼耿直地說出來，誰知道趙老大心裡會怎麼想？
趙老大有什麼想法，旁人自然不得而知，不過他並未怪罪沈霽，反而頗為認同地點點頭：“你這麼一提，我也想起來三館裡似乎並無多少江南的文獻，改日該讓三館辟出一個地方來專門來存放江南的典籍、文集才是。”
沈霽高興地搓手：“官家，小子自告奮勇，前去江南替您收集那些典籍、文獻如何？”
趙老大懂了：“你小子說了這麼多，還拍了我的馬屁，該不會就是為了讓我許你去江南吧？！”
“可以嗎？”
“臭小子，還敢放肆。”沈億陸憋不住了，急忙按住沈霽請罪。
趙老大又問：“你為何想去江南？”
沈霽眼睛都不眨一下：“提前領略咱們大宋的江南景致、風土人情。”
趙老大冷哼：“你小子，想都彆想。”
雖說他確實要派人去江南，可沈霽是沈億陸的獨苗，他怎麼會讓沈霽去涉險？
沈億陸鬆了口氣，他就怕趙老大被沈霽洗腦，真的讓她跟去江南了。
有驚無險地從宮中離開，沈億陸決定回家收拾沈霽，但沈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一回家就躲進了閻舒的院子裡，氣得沈億陸又上演了要揍她但是礙於閻舒在場而揍不了的滑稽場麵。
不過父女倆並不知道，他們離宮之後，趙老大單獨見了趙老二，提及出使江南的人選，趙老二自然是力挺跟他是一夥的盧多遜。
趙老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趙老大說：“其實讓沈家那小子跟著去也不是什麼壞事，二哥何以不答應？”
趙老大的想法很是簡單：“他是沈卿的獨子，我若放他去江南出了岔子，我要如何向沈卿交代？”
趙老二心裡卻想：“身為天子，何必給臣子交代？”
嘴上卻道：“其實臣弟認為，沈卿之子聰明機敏，讓他同盧翰林去江南，盧翰林能護他周全，而他也能想辦法護自己周全，所以安危之事無需擔憂。其次，他隻是大宋臣僚之子，身份並不敏感，不會對江南產生威脅。最後，他的性子跳脫，又喜收集文學、經營產業，那麼正好可以借他的舉動來迷惑江南，讓江南放鬆警惕……”
趙老大這個弟控對弟弟的建議還是頗為看重的，聽他仔細分析後，便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他打算重用沈億陸，如無意外，沈霽即便將來是憑借門蔭入仕的，可隻要有能力，他還是會對她委以重任，因此這也算是對沈霽的栽培。
——
四月中旬，盧多遜等人編修的禮書《開元禮》終於完成，此書有兩百卷，外加一百卷義纂，一共三百卷。
禮書獻給趙老大過目後，趙老大十分高興，立馬按自己的年號，改新書名為《開寶通禮》，並且改諸科中的“開元禮科”為“開寶通禮科”。從今年八月份的貢舉開始，這一科的考試內容便從新書中出題了。
同時，趙老大正式讓盧多遜當賀江南國後生辰信使，替大宋出使江南，不日便從汴梁出發。②
隨行人員名單雖然沒有公布，但沈霽與李雲杳已經得到了密旨，並且開始準備行囊了。
作者有話說：
盧多遜：兩個拖油瓶，影響我catty全場！
沈小雞：師叔彆這麼說，俺們能輔助！
薛吉：？？？沈小雞你過分了，是我告訴你這個消息的，結果你卻扔下我，反而帶上你娘子？！
——
注釋：②出自《續資治通鑒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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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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