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杳過來代州後,沈霽的精氣神都與往日有了很大的區彆,底下的胥吏都看得出她每天出門辦差都是紅光滿麵、喜氣洋洋的,不由得嘀咕他們這位通判夫人禦夫手段了得。
他們之所以這麼嘀咕也是有緣由的,要知道沈霽來了代州後,不是沒有富戶來打聽她的底細,得知她是從京城來的,她爹又是當朝宰相之後,富戶們知道她有籠絡的價值,於是各種拉攏、示好。
有一位富戶得知她這次來沒有帶女眷,便自作聰明給她送了幾個美人,結果都被原封不動地給退了回來,還放言:“我沈繼宗乃貴家子,隻有內人這樣的大家閨秀才配得上我,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越過內人,到我身邊伺候的!”
李雲杳過來的當天就知道了這件事,還問了那富戶的名字,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沒過兩天就找個機會宴請了各家的女眷,借機敲打了一下對方。
偏偏沈霽知道後不僅不覺得李雲杳善妒,還頗為驕傲,一副“我娘子做什麼都對”的狗腿模樣。
這下大家算是看明白了,這沈霽已經被李雲杳吃得死死的,難怪她的身邊連個姬妾都沒有!
倒是有一個女郎中,可二人之間彆說有什麼火花,就連一個曖昧的眼神都不曾給對方。把這麼漂亮的女郎中放在身邊,卻從不下手,簡直白瞎了那女郎中這麼好的皮囊。
再說沈霽回了通判廳後,處理政務的時候也並不避著李雲杳,遇到一些難題時甚至會主動跟李雲杳商討,顯然不打算將她囿於後院,變成隻管內務的賢妻良母。
這對小夫妻的相處模式真是叫人看不懂,但並不妨礙彆人羨慕她們之間的感情。隻有一點,聽聞她們成親多年,卻未有一兒半女,這著實讓人好奇。
折賽花也好奇,趁沈霽與李雲杳來楊家的空隙問了她們。
殊不知沈霽並不在意自己何時才會有孩子,道:“我爹年近五十才有的我,我現在才二十歲,還有三十年的時間慢慢來呢,無需著急。而且說不準晚育就是我們沈家的傳統呢!”
折賽花:“……”
她哭笑不得:“你能這麼想也好。”
沒有孩子作為紐帶的夫妻很容易出問題,所以她有些擔心二人有朝一日會從恩愛的佳偶變成怨侶,——她還挺喜歡這對小夫妻的,所以犯了為人長輩的毛病,開始替她們操心起來。
楊業回來後,沈霽便與楊業說政務上的事情去了。
不知不覺中,沈霽來代州也有兩個月了,在楊業的幫助下,她也算是在代州站穩了腳跟。
“快入冬了。”楊業擰著眉頭,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沈霽問:“代州的冬天可難熬?”
“說不準。”楊業笑了笑。
沈霽琢磨了會兒,靈光一閃:“明府是在擔心契丹?”
楊業頷首:“每到入冬,這戎狄就喜歡擾邊,總喜歡趁秋收之後來劫掠點東西。”
“我聽說那契丹有漢臣,教著他們如何效仿中原管理政務,又學習中原的農業技術,耕作糧食與蔬果。另外他們本是遊牧民族,在畜牧一業上遠超咱們中原。還有冶煉鍛造的技藝……他們的實力日漸強盛,一直都在追趕,甚至反超咱們中原,不得不防啊!”
楊業沒想到她能有如此真知灼見,要知道他還在太原為劉漢的臣子時,就有許多朝臣看不清形勢,一直都認為契丹不過是一個靠掠奪為生的大部落,他們有的隻是鐵騎和牛羊。然則,自從燕雲十六州被割讓後,那契丹的皇帝便采取了兩種製度,其中北邊以契丹人為主,南邊則以漢人為主,發展農業、商業,也都是靠的南邊。
契丹強大和興盛起來後,用以前的目光來看待他們便顯得愚蠢了。
“依你之見,該如何防?”楊業問。
“防他們最好的辦法其實還是強大我們自身,然後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沈霽暫時無法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大宋,那麼就先從這個小小的代州開始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