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本事都是傳男不傳女的,他要是想收丁安夏為徒,必須先過祖師爺這一關,其次才是流言蜚語。
然後他又拜了藥王孫思邈,藥聖李時珍,結果抽出來空簽,一種沒有結果的簽。
柳智才當即表示不信。
其實柳智才並不十分迷信,隻是人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需要外部力量支撐,那幾尊醫藥大拿的雕像如果給出積極反饋,他信一信也無妨,要是不能,他則表示封建迷信要不得。
而且張仲景都說他能收徒了,另外兩個算個der。
於是柳智才特意在某一天清晨,表示丁安夏暫時不用出去采藥了,並且鄭重其事地將收徒的想法說了出來。
悟性高,脾氣好,人機靈的徒弟哪找,他越看丁安夏越滿意。
“……你覺得咋樣,以後我來當你老師,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
而且做了他徒弟,村裡人和柳苗花都會高看她一眼,也不用成天當個受氣包了。
瞅瞅身上的皮包骨,多可憐。
“……智才叔。”
柳智才以為她要答應了,嘴角不由上翹。
“……你覺得我能成為一個好醫生嗎?”
猶豫,不自信的語氣,再配上迷茫的小表情,柳智才這才發現丁安夏精神狀態有點不好。
很難形容是什麼感覺,隻是當一個人的氣息變得渾濁的時候,她的精氣神會體現出那一部分特質。
就比如現在,丁安夏明明是亢奮的,卻也是消沉的。
柳智才心一顫“孩子你怎麼了?”
怎麼了?丁安夏心裡默念這三個字,想告訴這唯一對她心存善念的人,她真的用畢生所學讓柳苗花懷上了。
她離逃跑更進一步,甚至再也不用擔心被逼上演活.春.宮,今早的柳苗花頭暈目眩,根本沒有力氣搭理她。
這一切真的非常好,既讓她的專業沒有白費,又讓她一直以來緊繃的弦鬆懈一刻。
她真的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隻是高興之餘,卻聽到了柳智才要收她為徒的話。
第一反應並非高興,而是惶恐。
她其實清楚從自己出手下藥的那一刻就不能算做救死扶傷的醫生了。
那個曾高舉拳頭,對自己,對病患,對一切需要用到她專業知識的地方做出承諾的人已經變了——
那句“健康所係,性命相托,將儘我所能,維護生命的尊嚴和健康的權益……始終以患者為中心,提供最高水平的醫療服務……”的話已經成空話。
藥膳學雖然是中醫邊角料,宣誓時也隻能站在邊邊,但她確實這般對自己對他人做出承諾。
可現在她到底是違背了諾言。
柳苗花固然罪有應得,但她也不無辜就是了。
這樣的她還能當個好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