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一上午的課結束後,易楓楊再沒有找到機會。
而當他想要留丁安夏在家吃飯時,丁安夏以還有工作打算溜之大吉。
易楓楊“學妹認識羅德裡克先生為什麼還要這麼奔波?”
其實他早就感到納悶了,一個能參加上流圈子聚會的人竟然要四處打工,這合理嗎?這根本不合理。
丁安夏已經在爆發邊緣了,聽他這麼問,而且那個勢力的嘴臉硬是怎麼掩蓋都掩蓋不了,不由得心煩意亂,忍不住嗆了一句“奔波當然是為了賺錢啊,學長與其在俱樂部裡高談闊論,還不如乾點實際的,等到錢真正入賬了再說。”
說完她渾身舒爽,不再給他挽留的機會。
易楓楊卻被震在當場。
丁安夏是指他需要實操嗎?
可沒有人給過他機會啊,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如果有人肯帶他進投行做事,或者領他進大公司做項目,他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他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可丁安夏在說什麼,先去賺錢?
難不成當家教打工可以進行資本積累嗎?
易楓楊想不通了,240的課時費好像發不了財吧。
與其夾槍帶棒的教訓他,不如讓他接手林天沐手上的事業,他能做的比他更好吧。
但是丁安夏連說都不說。
易楓楊感到無比憤怒。
離開易家後,丁安夏越想越覺得該請老師的不僅是易小軒,還有易楓楊。
前者要補課業,後者要治心理。
純純一個大勢力眼,好高騖遠,紙上談兵,還立什麼好學長人設。
呸。
不過她也知道這很難。
易家父母對易楓楊顯然很看重,否則也不會任由老大欺負老二,讓彼此家庭地位失衡到這種情況。
另外他們的父母似乎非常忙碌…經常出差丁安夏上一次見到他們還是大半個月前,所以也就沒法提醒二人易楓楊的問題。
當然了,即使提醒了,以易楓楊這一把年紀來看,三觀塑造完畢的人,感覺也糾正不過來了。
這樣想著,丁安夏感覺晦氣了很多。
希望明天不要再遇到易楓楊了。
補完課,趁著還有時間,她抓緊把午飯吃了,然後又去藥店買了些藥材,這才去往教師公寓。
丁安夏每回去找布恩教授,都得到了熱情的回應,比起去給易小軒補課,可能會遇到時不時出現的易楓楊,段弘和的難搞在她眼裡都不算什麼了,她發現自己更喜歡來這邊。
給布恩教授和桑娜量身定製了藥膳後,丁安夏轉到去隔壁。
隻是這一次她都還沒有敲門,門就先從裡麵打開了。
段弘和穿著得體的卡其色毛衣,下身一條黑色休閒褲,整個人閒適很多。而且這身打扮有些減齡,說他是剛畢業的學生也有人信。
丁安夏多看了他兩眼。
可就是這兩眼讓段弘和眉毛都快起舞了。
他的手不禁揉捏褲腿上的布料,以減少莫名的緊張。
沒人知道他麵對千人講座都能麵不改色,為什麼會在學生打量的眼神下突然心跳加快,他也想不通。
丁安夏將藥材抱著,轉過頭發現段弘和跟在他屁股後麵亦步亦趨的,兩個人差點撞上。
“老師,藥材放哪,你以後劃個地出來吧,放地上你又嫌臟,這裡就沒有可以放的。”
之前藥材在處理和清潔上失了許多藥性,丁安夏其實不太讚同段弘和非得把藥材處理乾淨的做法,但她也知道這種東西是要入口,她強迫不了一個吃到臟東西會反胃的人。
她隻希望藥性積少成多吧,彆耽誤她治療就好了。
這次拿了新藥過來她都以為又要見到段弘和非常有特色的清洗大法了。
那種非得把藥的根莖藥的葉片,洗無數次的行為,真的讓她無語到了。
但下一刻段弘和竟然徒手來拿她手裡的東西?!!
丁安夏一整個大震驚,以前他都得先進行清洗的第一步驟,等洗了八九分後,段弘和才會勉為其難的接力。
“老師,你吃錯藥了?”她下意識問出口。
段弘和身體一頓,然後給她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的手套。
丁安夏長出一口氣,這就對了。
有潔癖的人有這種操作才正確。
段弘和將藥材拿到廚房收拾,丁安夏也給自己找副手套帶著,幫忙處理。
段弘和看見後,突然“不想戴也可以不戴。”
丁安夏“?”
段弘和抿了抿唇,“反正你走後我也會大掃除。”
丁安夏“……那真是太辛苦你了。”
段弘和“習慣了。”
丁安夏“……”她就不應該跟他多說話,這多說兩句就被嫌棄成這樣,哼。
洗手池前,兩人一人一個水槽,不再多言,專心清理。
段弘和應該是拿出了搓澡的勁,非常用力的扒拉藥材,從前他都是等丁安夏洗過一輪才來碰這些藥材的,如今直麵那些黑色的塵土,整個人像是要碎掉了。
丁安夏看不過眼“要不你彆為難自己了?”
段弘和努力使自己平靜,但手臂上根根立起的汗毛還是暴露了他的不適。
聽到丁安夏的話,他回“我照顧你那些花草的時候,難免也會弄臟自己,如今一周過去,我多少也能承受一點了。”
他知道什麼是好賴,就好比丁安夏送來綠植是為了讓他心情好,他就需要變相去照顧它們,承受那些塵土。
學著去照顧,去適應,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他明白這對病情有好處。
聽了段弘和的話,丁安夏突然有一種終於看到希望的感覺,她最難纏的病人好像有救了嗚嗚。
可是不等她多感動一會兒,就聽到段弘和說“你今天晚來了半小時。”
丁安夏“……不是吧?這也要計較。”
段弘和“你的不守時讓我不舒服了。”
一個擁有強迫症的人他的潔癖不止包括外在的,還有精神層麵的。
丁安夏想通這點後兩眼一黑,告饒“我下次一定準時!下刀子我都來。”
段弘和麵容柔和了一些“嗯。”
丁安夏離開前,段弘和又遞給他一個信封,裡麵裝的依舊是錢。
“那些綠植應該花了你不少錢,就當是我買的。”
還有,謝謝。
那一天他沉悶的心情被綠意戳破一個角,陡然有了些生機。
這些話注定說不出口,那他就拿錢來表達這份感謝。
丁安夏果然十分高興。
有些人見錢眼開是市儈,有些人見錢放光卻是可愛。
段弘和目光柔和了一瞬,嘴角有不明顯的笑意。
他將人送走。
卻沒有立刻展開大掃除。
如果是在以前麵對已經“臟了的”房間他會覺得喘不上氣,猶如溺水的人隻覺得可怕。
這樣的病態是正常人所無法想象的,但段弘和就是如此,每年,每月總有那麼一天,要麵臨那樣的窒息。
可今天他站在有丁安夏藥香的地方,覺得這樣的環境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