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算著日子,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爹爹小年以前一定會回家來,隻是不曉得究竟是哪日。
他爹是個獵戶,眉骨高,眼睛鼓,又不常說話,是凶相。
蕭崽有些怕。
不過老爹進了山,一去就可能是兩隻手所有指頭加起來那麼久,他又想。
他也不敢多問秦娘子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她張口便是教熊瞎子打死,不會回來了,說他總念叨的讓人心煩。
朝哥兒也說山裡除了熊瞎子,還有老虎,狼,它們要咬人吃人,骨頭都不給人剩下。
蕭元寶想到這些,憂心的將腦袋耷拉在膝蓋上。
忽的啪嗒一聲,像是什麼掉在了腳邊。
不等他細瞧,彭的一聲炸響,碎紙翻飛,一股臭煙就冒了出來。
蕭元寶被嚇得一個屁股墩兒從凳子上摔坐到了地上,險些踢倒了火兜兒。
兩隻耳朵全是嗡嗡聲。
“哈哈哈!”
“娘,你瞧他那膽小樣!”
院子裡跑進來了個哥兒,脖子上圈著一圈毛茸茸的兔毛,個子得比蕭元寶高上一個腦袋。
看見摔在地上的人他咯咯大笑起來,手裡頭捧著的幾個炮和方便隨時點炮的火折子隨之顫著。
“都是小子愛紮炮頑,你個小哥兒倒是膽子大。”
小哥兒屁股後頭跟進來個三十出頭的豐腴婦人,提挎著大包小包。
她頭發梳的油亮,簪著素銀簪子,眉目有些上挑,精神氣頭瞧著很好。
這就便是蕭元寶喚的朝哥兒和秦娘子了。
瞧著從地上慢吞吞爬起來,眸子裡已經起了些淚光的蕭元寶,秦娘子嗔怪了朝哥兒一聲,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反問屋簷下的哥兒:“雞鴨可喂了?”
蕭元寶輕輕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小聲道:“喂了。”
秦娘子沒說話,一雙眼睛在院子裡轉了轉。
“這院子掃這麼條小路來如何過得人,既是都掃了作何隻戳這兩掃帚。”
蕭元寶抿了抿唇,又去拿掃帚。
秦氏見狀這才慢騰騰的扭著腰往屋裡去:“真是不好教,後娘難當呐~”
王朝哥兒炮放累了,數著沒剩下兩個,他還想過年的時候和村裡的小子們一起放,便歇了繼續用炮捉弄蕭元寶的念頭。
他上前把蕭元寶的火兜兒提到了自己腳邊,娘倆兒坐牛車回來人都吹僵了,沾了炭火氣頓時舒坦了許多。
“年底了,城裡好生熱鬨,雜耍的人隔著半條街就是一處,口吞長劍、胸口碎大石的;訓猴跳火圈,鸚鵡學舌的,花樣多得都叫人挪不開腳的想瞧。”
“你知道今兒我去城裡都吃了什麼不?”
王朝哥兒坐在小杌子上,占了蕭元寶原本的位置,望著掃霜的小人兒。
蕭元寶抱著掃帚小心的看了王朝哥兒一眼,見他已經把炮放起來了,稍稍鬆了口氣。
王朝哥兒也不管他應不應話,接著說道:“一大碗鮮豬肉包的餛飩咧!那攤主兒是個會拾騰吃食的,餛飩包的又大又鼓,不曉得的隻怕還以為包的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