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知讀書的總總好處,能讀上書前去科考的人卻並不多。
今天下土地兼並嚴重,可不光是土地大宅舍握在權勢之人手中,就連好的教書先生,書本筆墨亦然。
尋常老百姓家中即便寬裕有幾個閒子兒,能送兒郎到私塾讀兩年書,會識字寫字已是了不得,能有下場考個功名才學的屈指可數。
像祁北南這般父親是秀才,自小耳濡目染受學的已是占了天時人和。
讀書人越是難得不易,自然越是香餑餑。
“我那愚兒與你年歲相仿,正也在私塾中讀著書,卻是大不如你,堪才會些書文,幾個字寫得如狗爬,不知何時才有福氣能得先生點頭下場去。”
“裡正過謙了,您轄管一村大小事宜,村子井井有條,令郎必是不會差。”
祁北南拍了個馬屁,又道:“父親生前教書授學留得些手書和字帖,說是於考試有所裨益。我與令郎年歲相仿是緣,若裡正不嫌,待我安頓下來,開了箱籠贈於令郎,也好相互探討一二書本。”
“何來嫌一說!若是能得秀才先生手書,我那愚兒謝都來不及。”
趙裡正心中發喜,連假意客氣推拒一下都不曾,立便應了聲。
他雖是裡正有些神通,可在一幫泥腿村漢中也難給兒子尋得些讀書上的好物,祁北南無疑是投其所好送到他心坎兒上了。
趙裡正一改方才的閒散,立起身,倒了茶水又端了自己的乾食兒給祁北南用,讓他歇歇腳就引他去蕭家。
蕭家這頭,蕭元寶見祁北南走了便放下掃帚突突跑去屋裡,他站在裡屋門前與秦娘子說外頭來了那麼個奇怪的小郎。
秦娘子理著她置辦的年貨,走去堂屋伸長脖子往外頭瞧了一眼,鬼都沒瞧見一個。
她剜了蕭元寶一眼,訓說他是想躲懶不掃地做謊。
蕭元寶怯怯的,也不敢再多爭辯一句什麼。
他正要出屋去繼續掃地,外頭卻先傳來了說話聲。
“蕭大郎,秦娘子,可在家中?”
裡屋的王朝哥兒眉毛一動:“好像是裡正的聲音!”
旋即好事兒的跑了出去。
秦氏自也聽出了是何許人,不過她卻心頭一緊。
她們家那獵戶是個話不多的悶葫蘆,前頭那個死了以後,他性子更沉了些,又時常埋在山裡頭許久不見人影,與村鄰間的關係不鹹不淡的,更甭提和人人都想去巴結的裡正有高於村裡尋常農戶的交情了。
他上門來不是催繳田產賦稅事情,便是說村裡要建甚麼水車水渠得集資拿錢。
總之秦氏覺得他上門來準是些要緊的煩心事。
她放下東西一頭往外走,一頭想他們家沒種得兩畝田地,田產賦稅錢不是一早就繳齊了麼,村裡這些日子又未曾集會說要折騰什嚒,他上門來還能是啥事兒。
人都往院子去,蕭元寶畏生,家裡每回來人他都藏在屋裡悄悄看著他們與秦氏說話,不肯出來與人打招呼,就連他爹從山裡回來他都有種生疏感要躲起來,得過上大半日才熟悉與他爹親近些。
先前祁北南來,他沒嚇得跑開,一則是驚訝了他竟認得自己,二來他看著年歲也不是很大。
孩子之間,隔閡總與大人要小些。
他在尾巴上輕手輕腳的跟在秦氏的身後,沒走出堂屋,就貼著門欄躲在牆根兒處,瞧著外頭的趙伯伯來是做什嚒。
卻不想看見朝哥兒開了院門,一身灰布夾棉長裾的趙伯伯身邊跟著先前過來問他爹爹的小郎,兩人一並走進了院子。
蕭元寶眼睛睜的又圓溜又大。
“有人在屋的,隻是那口子去了山裡還沒回來,裡正過來可是有啥事兒?”
秦氏遣著朝哥兒,道:“快給裡正拿凳子去。”
“不麻煩拿凳兒。這冷的天兒,沒兩日就要過年了,不想蕭朗還在山裡頭。”
裡正雖已曉得了蕭護沒在,還是假裝問了秦氏,沒教的人以為他特地趁著人屋裡沒男人的時候來。
“倒也不怪他如此,冬日好狩獵嘛。”
簡易寒暄了兩句,見秦氏眼睛已然落在了身側的祁北南身上,他借此耐著性子與她細細介紹了人。
將他曉得的幾乎都與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