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免禮!”
“且到跟前來!”
賈瑛與賈寶玉隻能是一前一後靠近。
賈元春雖然打扮得富麗堂皇,恍如神仙妃子,但是眼圈泛紅,顯然剛才和賈母等人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大哭過一場了。
賈瑛歎了口氣。
不想直視賈元春的眼睛。
偏偏賈元春上下打量著兩人,借著姐弟名義,卻是一把攥住了賈瑛的胳膊。
甚至於讓賈瑛避無可避。
賈瑛下意識地想要將胳膊抽回來。
“那日在慈寧宮設宴,本宮也是臨時得到消息才前去赴宴的!”
賈元春似乎是猜到了賈瑛心懷怨氣。
卻是抓著賈瑛的胳膊不肯鬆。
甚至於還解釋起來。
賈瑛頓時眼神一怔。
隻以為慈寧宮的事情,太上皇與太皇太後合謀暗算他,這賈元春在宮裡應該是知道什麼風聲的。
賈瑛一直耿耿於懷。
今日聽賈元春這般說。
莫名鬆了口氣。
心中怨氣也消了大半。
“娘娘多慮了!”
“臣醉酒誤事,已經記不得那日發生了什麼!”
賈瑛暗中退了半步。
賈元春不得已隻能是鬆了他的胳膊。
在旁人看來。
卻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
賈寶玉不明所以,隻是一個勁地哭哭啼啼,還以為賈元春這眼眶泛淚是為了他,這場麵誰看了不得傷心落淚?
後麵跟著的三四名小太監也是低著頭沒有異樣。
眾人往筵席所在正殿而行。
賈瑛乃是一等國公。
自然而然是走在了最前麵,幾乎是和賈元春並排而行,隻見園內花樹彩蟠,諸多羅列各異。
登樓步閣、涉水緣山。
所見所覽都新奇不一。
說不儘的簾卷蝦須,毯鋪魚獺,鼎飄麝香,屏列雉尾!
然而這般宛如天界的美景。
賈元春卻是毫無感覺,心思也不在這園林景觀之中,賈寶玉獻寶一般各色解說陳詞,在賈元春聽來就味同嚼蠟一般。
賈瑛也是心思全無,隻是並排跟著賈元春往前走亦步亦趨。
什麼桂殿蘭宮、庭繚香榭。
都不過是死物罷了。
抵至正殿。
筵席近在眼前。
賈元春有意無意問道:
“去年送給國公爺的紅棉百花袍,可曾仔細穿戴過了?”
賈瑛深吸了口氣,好似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外邦貢俸之物著實精致,就是有幾處針線像是後人加上去的。”
“歪歪斜斜,材料是好材料,就是針線活不太行!”
旁人聽不出什麼所以然。
賈元春卻是一點就懂。
知道賈瑛是看到了自己繡的那幾行字。
然後還暗地裡吐槽了一番她的針線活。
這讓賈元春羞憤不已。
“哼!”
“若是不喜歡儘可以拆了重新縫製便是!”
賈元春也是有些賭氣。
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賈瑛暗中苦笑。
難道天底下所有女人生氣時候的模樣都是一致的?
筵席上。
尤氏、李紈等人親自捧羹把盞。
賈元春又傳筆墨紙硯伺候,親自給園中各處提筆賜名,到底是文化人,龍飛鳳舞,才思敏捷。
又讓迎、探、惜三姊妹,以及薛寶釵、林黛玉、李紈、賈寶玉等人各賦五言律詩一首!
賈瑛則是自知文化水平不夠,也不去湊熱鬨。
端坐在一旁推杯換盞。
王熙鳳靠在一旁美目流轉,稍稍有些羨慕道:
“賈府還真成了書香門第了!”
“就連先珠大嫂子也能吟詩誦詞,端是令人羨慕!”
賈瑛微微頷首。
李紈能夠懂詩詞,都是後來嫁入賈府才開始鑽研的
賈母雖然教育男丁不行。
但是在女子的教育方麵還是可圈可點的,至少各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都有涉獵!
王夫人也是因為不懂詩詞,附庸風雅。
所以賈母素來不喜。
賈瑛則是小聲說道:
“賈府原來本是將門行伍,如今卻成了書香門第了。”
另外一邊。
賈元春等人正在吟詩誦詞,卻見賈瑛、王熙鳳兩人坐在一起耳鬢廝磨,說著夫妻兩人的悄悄話。
一時間眾人都覺得這詩詞無趣。
羨慕的眼光紛紛投向王熙鳳的身上。
王熙鳳不懂詩詞,卻偏偏能夠和賈瑛成為夫妻,而且如今行為舉止密切,甚是甜蜜,惹得某些人醋意大發。
薛寶釵莫名歎了口氣。
眾女之間。
唯有她和林黛玉的詩詞造詣最高,本想著今晚上露一手,卻不曾想賈瑛對這詩詞歌賦貌似一點也不感興趣。
吟詩之局。
賈瑛卻與王熙鳳坐在一旁,著實令她作詩的心情都沒了。
其餘眾人也是興致闌珊。
賈元春突然出聲開口道:
“寶玉等人皆作五言律詩一首,秦國公也是秀才出身,多年寒窗苦讀,文采斐然,自然也要再賦一首!”
賈瑛突然被點名,稍稍有些遲疑。
以他的文化水平想要作一首應景的五言律詩。
難於登天!
賈瑛搖頭苦笑道:
“本公早已荒廢學業了,吟詩作賦還是算了!拿不出手,權當笑話一樣!”
賈元春卻是不依不饒。
“秦國公實在是謙虛了,那日在慈寧宮醉酒即興作詞一首,本宮聽了後驚為天人,隻覺得以秦國公的文采,何必如此謙虛?”
林黛玉、薛寶釵等人聞言皆是好奇。
連連追問賈瑛在宮中寫了什麼,竟然能夠讓賈元春都驚為天人?
賈元春走筆如龍。
很快就將《破陣子》原封不動抄寫出來。
眾女閱覽之後。
皆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賈瑛則是尷尬道:
“這首詞乃是禦史大夫辛大人所作,本公不過是剽竊借用罷了!”
“不必當真!”
賈元春卻是立馬不信道:“辛大人乃朝廷命官,若是有詩詞佳句,早就傳遍京城了,辛大人雖然有才,卻從未聽說過。”
“秦國公為了躲避作詞,何必這般胡攪蠻纏,非要把自己的詩詞佳句安在彆人身上?”
好家夥!
姊妹們聞言皆是連連點頭附和。
隻因為賈瑛前十幾年都是讀書人的身份,再加上這首詞頗有行伍武人之風,所以都認為是賈瑛所作。
“誤會了!”
賈瑛還想解釋。
但是略顯蒼白無力。
伺候的下人趕緊上前給賈瑛也準備紙墨筆硯。
賈母也是幫襯道:
“瑛哥兒在棄筆從戎之前,那也是府上出了名的書癡,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要不是後來入伍從軍,說不定也早就中了舉人進士。”
這下好了。
賈瑛文武雙全的人設坐實了。
一個讀了十幾年書的秀才,要說連個五言律詩都湊不出來,是不是太假了?
賈瑛百口莫辯。
隻覺得一陣頭大。
自己是真不會寫詩啊!
另外一邊。
賈寶玉嚷嚷道:
“瀟湘館、蘅蕪苑、怡紅院、浣葛山莊四處,我便再賦四首!”
要是平日裡。
賈寶玉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費這個腦筋的。
但是今日見賈瑛也在場。
貌似對於作詩一事彆彆扭扭十分為難,所以不免有了爭強好勝的心。
“父親總說我不如賈瑛!”
“今日我就要證明給父親和姊妹們看,我比賈瑛要強上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