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麵如死灰,一身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說到底。
慶隆帝隻是個馬下皇帝,從未上過戰場,因為自小身體就孱弱的原因,甚至於連騎馬射箭的功夫都一竅不通。
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文采政治方麵了。
就在慶隆帝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
門外及時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陛下何在?”
“陛下何在?”
“神武將軍馮唐前來救駕!神武將軍馮唐率北軍五校、禁軍六軍前來救駕!”
馮唐的聲音。
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
終於是讓六神無主的慶隆帝重新振作起來。
“馮將軍!”
“孤在這裡!”
“孤在這裡!!”
黑暗中。
隻見馮唐率領北軍五校、南宮禁衛疾步而來,旋即單膝下跪抱拳道:
“啟稟陛下!!”
“北宮禁衛軍已經叛變,東宮也深陷火災失守,應該是馮桀那個賊子早就裡應外合準備發動兵變脅迫陛下了。”
“所幸末將事先得到消息,第一時間搶走了北軍五校還有南宮禁軍六軍的兵權!”
“如今皇宮三麵宮門已經失守,隻能讓末將護送陛下從朱秋門出宮!”
“往西突圍!”
舍棄皇宮出逃?
慶隆帝圓目怒睜,一時間不知道該拒絕死守皇宮還是選擇出逃。
就在此時。
外麵的喧囂聲愈演愈烈。
馮唐連忙抱拳道:
“陛下速速下令,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沉默了片刻。
慶隆帝終於是嘶啞著喉嚨說道:
“立即派人護送太皇太後、太上皇還有宮裡的嬪妃、皇子公主皇孫往朱秋門方向撤退!”
“在太上皇的車輦沒有到達朱秋門之前,絕不能丟失西門!”
“立即動身!!”
慶隆帝臨走前還不忘將太上皇等人給裹挾走。
隻因為他很清楚。
太上皇、信王元胤全都是他的替代者,一旦落在有心人的手中,隨時都會出現一朝雙皇的局麵,那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在出逃之前。
慶隆帝哪怕是死也要帶著這些人一起逃。
同一時間。
慶隆帝朝著夏守忠喊道:
“立即去禦書房將朕的傳國玉璽,還有天子六寶帶來見朕!”
“要是朕見不到這些東西,你就不要來見朕了!”
夏守忠聞言嚇得虎軀一震。
作為慶隆帝身邊的大宦官親信,隻有對皇帝才有利用價值,一旦落到了叛軍的手中,往往在曆朝曆代的宮變中,閹人宦官都是死得最慘的,好比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夏守忠連連應諾………
而這傳國玉璽、天子六寶同樣有很重要的意義。
大乾朝除傳國璽之外,尚有六璽,皆白玉製,螭虎紐,用武都紫泥封:一,皇帝行璽,用於封國;二,皇帝之璽,用於賜諸王侯;三,皇帝信璽,用於發兵;四,天子行璽,用於召大臣;五,天子之璽,用於策封外國君主;六,天子信璽,用於祭天地鬼神。
這天子六璽,又稱六寶。
乃是曆代皇帝視為性命的傳國至寶,一旦任何一物流落民間或是有心人之手,必然釀成大禍。
慶隆帝雖然不擅武略,
但是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卻還是考慮到了各種連鎖反應。
一番安排卻是言簡意賅。
幾乎是最大程度上遏製了後續的惡化。
時至深夜。
整個神京城已然是亂成了一鍋粥。
朱秋門。
太上皇、信王元胤等住在宮中的皇親國戚,全都跟隨禁衛軍、北軍五校往西邊逃竄。
途徑西武庫的時候。
馮唐策馬上前,鏗然道:
“啟稟陛下!”
“叛軍籌劃已久,早就拿下了東武庫,這西邊武庫卻是讓末將搶先占了下來。”
“既然陛下決心往西暫避鋒芒,為了避免讓叛軍拿到更多的強弓勁弩,是否要一把火燒了這西武庫?”
此時。
大量的百姓因為受到驚嚇,已經在往城外逃竄。
慶隆帝看了眼四周的百姓,無奈搖頭道:
“將西武庫留給叛軍吧!”
“馮相見此應該能夠明白,朕是在給他最後收手的機會,否則繼續這樣鬨下去,亂兵趁機四處燒殺劫掠,受苦的隻能是無辜百姓!”
慶隆帝心存僥幸。
馮唐隻能是無奈下令撤走了駐守西武庫的士兵,旋即裹挾著皇子皇孫們一同往西門外撤退。
同時心裡麵有苦說不出。
這都什麼時候了?
慶隆帝竟然還妄想勸說馮桀等人及時懸崖勒馬。
還扯什麼心疼百姓?
作為一國之主,豈能在如此時刻還心存仁慈?
這就是馬下皇帝的不足之處啊!
仁愛有加。
鐵血不足!
次日。
大量的百姓出逃京城,達官貴族則是門戶緊閉,生怕殃及池魚。
皇宮外。
更是聚集了數萬名叛軍。
這些士兵。
其中隻有一小部分是由馮桀等人直接率領的,剩下的數萬名叛軍全都是零零散散,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知道同僚們都在喊著什麼“清君側”的口號,還以為是在救援皇帝。
這些不明所以的士卒混在其中,也跟著一股腦衝進了皇宮之中。
來到宮闈之中。
看著空蕩蕩的皇宮,除了來不及逃走的宮女宦官之外,哪裡還有皇親國戚的半點人影?
陳瑞文帶著大批兵馬從後宮趕到德陽殿。
馮桀等人連忙上前詢問。
威鎮將軍陳瑞文氣喘籲籲道:“馮唐那個家夥不知是從哪得到了消息,事先搶走了禁軍六軍還有北軍五校的兵馬,連夜裹挾陛下從西門逃走了。”
“太皇太後、太上皇還有信王殿下、後宮貴妃全都不見了!”
“有宮女說,親眼看到夏守忠在禦書房拿走了天子六璽!”
“現在該怎麼辦?”
“對了!”
“西武庫竟然無人防守,陛下這是何意?”
馮桀等人聞言皆是頭皮發麻。
本來宮變就是要殺頭的買賣。
最重要的就是要挾持皇帝,否則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哪怕是攻下了皇城也沒用。
馮桀陰惻惻道:
“陛下這是想要讓我們及時停手,另外不要傷及城中無辜的百姓啊!”
“傷及無辜?”
陳瑞文冷哼一聲,幾近嘶吼道:“陛下默許賈瑛在江南屠我陳氏一族的時候,可曾想過不要傷及無辜?”
“我料定陛下是往東都洛陽去了!”
“即刻就派人去追!”
作勢就要率兵出城。
“等等!”
馮桀卻是伸手攔住了早已經被怒火吞噬的陳瑞文,冷靜分析道:
“馮唐挾持陛下往東都洛陽而行!”
“—路上重鎮關隘無數,現在去追也來不及了!”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
“那該如何是好?”
馮桀來回踱步,突然靈光一現,斷喝道:
“立即以太上皇的名義擬寫一份假詔書傳於東安郡王穆蒔,就說是宦官夏守忠勾結馮唐宮變,要求穆蒔速速前往東都洛陽勤王救駕!”
“務必要在東都洛陽截停聖駕!”
陳瑞文卻是疑惑。
“東安王穆蒔一旦發兵迎接聖駕,吾等籌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然而。
馮桀卻是露出了冷笑。
“此乃驅虎吞狼之計!”
“穆蒔乃是太上皇親信,如此良機,太上皇豈會坐以待斃?”
在場的官員皆是直呼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