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喉頭哽咽,他好幾次想要出言打斷賈元春的話。
可又因為一些不忍心,一直也沒能開口。
一直等到賈元春說完,他這才回答到:“賢德妃娘娘此言差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我們賈府能出了一個你,入的了大明宮去伺候陛下!”
“那是祖宗積德了!”
“是我賈府的造化!更是你的造化!!”
“娘娘切記!出嫁從夫!!”
“既然承了君恩!就要報答陛下!”
“不可任性妄為!”
“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
“沒什麼值得你時時刻刻惦記的。”
“你若是當真有孝心,就替為父,好好伺候陛下!”
“若是因為為父,你行差踏錯,不得善終!”
“那為父就算是去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也,無顏下去見你娘!”
賈政今日可算是做了一回人。
雖然字字句句都在往賈元春心尖尖上下刀子。
可,這番話,這神情,終於也有了幾分為人父母的感覺了。
秦可卿有些看不過去了。
她趕緊上前半步,打著圓場。
“哎呀呀!”
“這是做什麼呀!”
“二叔,侄媳婦兒鬥膽說您幾句!”
“這賢德妃娘娘能得了恩典回來一次,實在是大喜事!”
“您這說這麼些硬邦邦的話乾什麼?”
“生生惹得我們賢德妃娘娘撲簌簌的掉眼淚!”
“哪有您這麼當父親的?”
秦可卿話音剛落,一旁伺候賈元春的幾個女史,就紛紛抬頭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那目光深沉,秦可卿看不出裡麵的情緒。
但是,她可不害怕!
哼!她可是秦王妃!
元康帝見了自己還要給自己幾分麵子呢!
二房這哀哀戚戚的現狀,還不都是他們自己作的嗎?
所以,該卑微謹慎的人,可從來都不是自己!
賈元春聞言,也轉過頭,朝秦可卿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
賈元春雖然看著可憐,可她也是二房的人。
對二房上上下下的感情都很深。
她自然也跟二房是一條心了!
看大房不順眼,是她心裡根深蒂固的想法。
隻可惜,到了今時今日。
真正為自己出頭的,能懂得自己心裡的想法的。
竟然隻有大房的人。
賈政臉色鐵青。
如此感人的溫情時刻,這秦可卿非要出來破壞氣氛!
賈政心裡邊兒恨得牙癢癢。
可卻又因為這個女人是秦王妃。
秦王世子的親娘!賈瑛那個煞神的妻子!
自己從哪一方麵都根本惹不起他!
想到這裡,他又將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珠簾內的女兒。
行了一個文人的拱手禮之後,似模似樣的說道。
“秦王妃說的沒錯!”
“賢德妃娘娘不必如此掛懷!”
“好容易回來一次。”
“何不與大家夥開開心心的玩樂一會兒?”
“隻是為父還是那句話,家裡的一切你都不必掛懷!”
“為父心中自有分寸。”
“也會照顧打理好家裡的一切。”
“對於你的幾個弟弟。”
“你更是不用擔心,為父從來不偏頗!”
“他們幾個今日沒有過來見你。”
“也都是因為身體不適。”
“怕過了病氣給你。”
“回頭若是有機會呀!”
“為父肯定向宮中遞牌子。”
“讓你祖母帶上他們幾個去看看你。”
“雖然說這一入宮門深似海,可海上不也有那航船嗎?”
“若是想要相見,會有辦法的!”
“我兒不必憂心!”
臥在房頂上吹風看星星的賈瑛聽到這話。
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賈政還真是人狗樣。
不過也不枉費他身在這樣的世家大族,讀過幾本書。
關鍵時刻還是能憋的出些東西來的。
賈元春卻感動的不行。
他克製著,可是肩膀卻依舊哭得一聳一聳的。
女史輕輕歎了一口氣,從自己懷中抽出帕來。
一邊遞給賈元春,一邊安慰道。
“娘娘,快彆哭了。”
“回頭若是讓陛下看見您這通紅的眼圈。”
“該責罰奴婢們了!”
賈元春心中不屑,元康帝哪裡會因為自己哭了一場,就會責罰自己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