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窗簾拉了大半,壁燈全開,燈光卡在明亮跟昏暗之間,色調溫暖。
床前放著把椅子,上麵有盆水,熱氣縈繞。
霍諶卷起衣袖,認真的把毛巾放進盆裡,擰到半乾。
周文看出他快掉下來的黑眼圈,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你回去休息。”霍諶手裡的毛巾落在小孩的臉上,動作很輕柔。
周文歎了口氣,腳步平穩的朝房門口走,昨晚他一直在給少年泡冷水澡抵抗藥效,水溫上去了就立即放掉重新放水,反複到後半夜。
結果藥性退下去了,少年卻燒起來了,他跟安利趕緊把死黨何蔚叫過來。
周文,安利,何蔚,三個老爺們守著一孩子,守的心力交瘁,期間還要保持跟老霍聯係,向他彙報情況。
新年倒計時的時候,夜空煙花朵朵,他們在看溫度計……
真挺難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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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想起來什麼,回頭說:“樺霖這回哭脫水嚇掉了半條命,山嵐已經給他物色好了墓地。”
“……”
霍諶擦著小孩的手,避開了泛青的針眼,語氣裡沒有情緒波動:“叫他重寫劇本,黃倩的那部分全拿掉,讓她不要再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
周文點點頭,預料之中:“那個掐小章的狗東西……”
霍諶的眼底驀地籠上一層陰霾:“我會處理。”
周文沒再多說的走出房間,碰到從超市回來的安利,兩人打了個照麵,都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安利放下車鑰匙問道:“裡麵怎麼樣?”
周文看一眼外麵的陽光:“小的在睡,老的在伺候。”
安利腦補那畫麵,慘的他牙疼,他把老友要的食材拎去廚房。
“老霍回來就好了,這個年過的,差點出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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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去玄關那邊,邊走邊劃手機解鎖。
安利看他背影,衣服皺巴巴的:“要走?等我一起。”說著就衝臥室打了個招呼:“老霍,我跟文哥一道走了,有事電話聯係。”
“嗯。”
很淡然的聲音,似乎完全平複下來了,聽不出絲毫昨晚電話裡的失控。
安利心有餘悸:“幸好有驚無險。”
不然老霍會殺人。
周文眼睛落在屏幕上麵,沒有言語。
安利瞥他那張蒼白疲憊的臉,發現並沒有放鬆,不禁納悶道:“怎麼?”
周文沒頭沒腦的說:“他用了霍家二少的身份。”安利高大強壯的身形一頓,不說話了。
這意味著什麼,他們知道,老霍更是一清二楚。
可命運就是輕輕撥了這麼一下。
周文收了手機換上鞋:“明天小章有支廣告要拍,延期吧。”
安利說:“我已經通知過了。”
“劇組那邊也請了假。”他沉重的歎氣,“也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周文蹙蹙眉:“泡了那麼久的冷水澡,一場大病是免不了的,身體要養,心理方麵回頭讓老何介紹個醫生谘詢一下。”
安利想到監控裡的那幾個畫麵,小孩在浴缸的痛苦不堪,老友第一次露出的脆弱崩潰,一出出的,他的手攥成拳頭,大力在鞋櫃上錘了一下。
這他媽叫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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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霍諶給小孩擦好身體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摸摸他唇上結痂的傷口。
半垂的眼裡布滿血絲,心疼又憤恨。
之後全被慶幸取代。
當時霍諶一個從來不迷信的人,愣是去找霍騁他母親的骨灰盒,求母親保佑她兒媳。
霍諶欲要上床,一條腿踩上去的動作頓住,他脫掉煙味刺鼻的衣服,闊步去浴室衝了個澡回來,掀開被子躺上床,輕輕把小孩撈到懷裡。
“沒事了,”
霍諶吻了吻靠在自己胸口的黑色發頂,說給自己聽:“沒事了,寶寶,沒事了。”
一遍遍重複著,無意識的收緊手臂。
懷裡人突然擰緊眉,滿臉驚恐的掙紮起來,顫抖的唇間發出夢囈:“走開……彆碰我……不要……”
霍諶無措的鬆開些力道,猩紅著眼,沙啞的在他耳邊低哄:“是我。”
夢囈聲沒了。
霍諶低頭一看,小孩已經醒了,傻愣愣的看著他,還懷疑做夢似的揉了揉眼睛。
“你怎麼在這?”
霍諶撫著他單薄的後背:“接著睡。”
“喔。”章向唯乖乖的閉上眼睛。
下一秒就驚坐起來:“你,你你,你不是在意大利過年嗎?”
霍諶沉默著闔起眼簾,手在旁邊的位置拍兩下。
章向唯下意識躺回去,腦子裡有些亂,看來都知道了。
也對,不可能不知道,文叔會說的。
章向唯正要忍不住的回想昨晚的事,頭頂響起低沉的聲音:“抱著我睡。”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