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佳怡一直潛心於企業管理,她又是外地人,平時基本不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不了解錯綜複雜的政界關係,所以,對關雲天的話將信將疑,“縱然嶽副縣長不希望昌達集團搬走,他又能給一把手施加什麼壓力呢?”
“老嶽當然不能給洪縣長任何壓力,但通過他的嘴,把消息散發出去,一旦富源縣政界的各個部門知道了這條消息,情況可就複雜了。”關雲天淡然道。
“人家洪縣長是縣府一把手,在縣府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即使外界知道了這條消息,誰還能把他怎麼樣?”
“沒錯,他在縣府說一不二,但縣府以外,還有縣委、人大和政協等權力或監督機構,他影響不了那些部門。”
“即使如此,那些機構還能為了一家企業的走與留,冒著跟洪縣長發生衝突的風險,為昌達集團說話嗎?”葉佳怡道。
“不可否認,昌達集團和我本人,為了避免惹火燒身,一直以來跟地方上的政界人士,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種時候也許沒有人挺身而出,冒著跟老洪鬨僵的危險,為昌達集團說話。但富源縣的老領導,包括像嶽副縣長那樣分管城鄉建設業務的領導,凡是跟經濟和工業沾邊的,沒有人不知道昌達集團多年以來上交的各種稅費,占了當地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三四十,僅憑這一點,就有人出來為昌達集團說話。”關雲天信心十足地說。
葉佳怡肯定地點了點頭,“對,即使不為昌達集團本身,為了昌達集團每年上繳的稅費,他們也舍不得讓昌達集團遷走。”
“我早就聽財稅部門的朋友說過,彆看現在富源縣看上去日子很好過,一旦沒有了昌達集團貢獻的財政收入,將瞬間變成貧困縣。這一點,初來乍到的老洪還不知所以然,居然肆意損害昌達集團的利益,這一次,我就想讓他知道孰輕孰重!”
其實,關雲天從不以企業對地方貢獻大而自居,除了某些工業項目應該享受的政策優惠和扶持,昌達集團從不麻煩地方政府,所有困難都自己克服。
不僅如此,昌達集團還積極配合地方政府的工作,北部山區那個農業扶貧項目,就是為了配合當時的縣府扶貧工作,才投入資金和人力,否則,即使昌達集團尋求新項目,也不會對那種既麻煩費事,投資回收期又很長的農業項目感興趣。
聽到這裡,葉佳怡笑了,“你是不是吃準了這一點,才跟洪縣長硬抗?”
“吃準這一點怎麼啦?這就是昌達集團的殺手鐧!少了昌達集團貢獻的財政稅收,看他拿什麼給公職人員發工資!既要讓企業做貢獻,又不顧企業的利益,隨意讓他擺布,好事都是他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過,這樣一鬨,將來跟地方政府的關係,恐怕就不好相處了。”葉佳怡還是有些擔心。
“沒有什麼不好相處的,各職能部門絕大多數還是以前那些老人,再說,昌達集團以前跟地方政府的領導也沒啥深交,這些年都走過來了,我就不信他能在富源縣當一輩子領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說不定乾滿一屆就走人了。”關雲天對這件事看得很淡。
在回縣府的路上,老洪坐在車的後排,看樣子還在生氣,他對旁邊的嶽副縣長說道:“這關雲天
脾氣夠大呀!一個民營企業的老板,我這個縣長都沒法跟他溝通,他有什麼了不起的?”
“洪縣長,你也彆生氣了,這件事我看還是不要著急,逼得太急了,往往事與願違。”老嶽勸解道。
“不著急,難道北部山區的采礦項目就不推進了?那可是縣府常務會議做出的決定!”老洪不聽勸解。
“但是,如果強行推進,阻力實在太大呀!”
“阻力大,不就是昌達集團的阻撓嗎?我倒要看看關雲天能搞出什麼花樣!”
“洪縣長,咱們可不能把關雲天扔出的那句話當玩笑啊!”
“你是說昌達集團搬遷嗎?我才沒拿他當回事呢,隻是覺得關雲天那說話態度很傲慢。”
“態度固然有些傲慢,但那幾句話才是最核心的問題。洪縣長,不知你想沒想過,昌達集團真要是從咱們這裡遷走,意味著什麼?”見洪縣長不重視,老嶽也顧不得上下級關係了。
“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關雲天想以此要挾縣府!但堂堂地方政府,豈是一個民營企業的老板能隨便要挾的?”
“關雲天也許有這方麵意思,但我認為這都不重要,他能要挾什麼呀?我認為問題的關鍵是,昌達集團真要是搬走了,對全縣經濟和財政稅收的影響。”
“這個......,”老洪頓了頓,但並不認可老嶽的說法,“我不是說了嘛,離了誰,地球照樣轉!”
老嶽是這屆縣府班子裡年齡較大的成員,副縣長的位置對他來說已經頂到了天花板,這屆任期結束後,他也就該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