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棺、棺棺材?!
長生隻覺得渾身寒毛倒豎,幾乎是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從那個特意為她打造的棺木之中翻滾了出來。
這些家夥都做了些什麼啊?!
手腳發軟,氣急敗壞之下,她動作很不利索,就在旁邊的加州清光下意識想要過去扶她,“您還好麼?”
啪——
長生很不客氣地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一副想要離他遠一些的樣子,滿臉警惕與敵意,“不要碰我!”
加州清光一怔,神色晦暗,垂下目光後退了兩步,如她所願地與她保持了更遠的距離,“抱歉……”
大和守安定微微蹙了蹙眉,站起身來。
五虎退在看到她醒來的那一刻便狠狠呆住了,滿心的驚喜與快樂填充了那雙已無神采的雙眼,讓已經像是死去的瞳眸再度泛起了微光。
正抱著他的一期一振自然注意到了,他也為此感到欣慰與稍許安心。
但是五虎退在下一秒,卻咬著嘴唇努力站穩,抓著他的衣角將自己藏在了他的身後。
“退?”
亂藤四郎疑惑地看他,“怎麼了?”
五虎退卻露出慌張的表情,用力地幾乎是有些驚恐地朝著自己的幾個兄弟搖頭,小臉緊張慌亂。
藥研藤四郎按住想要問些什麼的秋田,低低地,“退不想要讓這位大人看到現在的他。”
圍聚在一起的短刀們先是疑惑,很快便醒悟明白了過來五虎退的心情。
他當然也很想要上前湊到那位少女身邊的,但是他不想要讓她看到他現在的模樣,而且……
——不、不可以再傷害到她了,絕對不可以。
他咬著嘴唇,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情感。
他不可以再叫她為主公大人,不可以再親近她了,他已經害死過她一次,一定一定不能再做出那種事情了。
就算再寂寞,再悲傷,也不可以了。
一期一振自然明白弟弟的心情,他有些心疼地伸手輕輕撫過那頭已經近乎於黑色的柔軟短發,低聲道,“我知道了。”
身形高瘦的青年付喪神站起身,將自己的弟弟完全擋在身後,像是為他提供著躲避風雨的港灣,其餘幾位粟田口的短刀們,也齊齊站到哥哥身旁,為自己的兄弟遮掩住身體。
長生有些疑惑地看著突然聚在一起的這一群付喪神,目露狐疑與古怪。
“姬君,”
燭台切光忠走上前,有禮地朝她問候,語調不卑不亢,略顯冷淡,“先前發生之事,您可還記得?”
長生有些警惕地看了看這個麵貌英俊的青年,皺眉,“我從本丸的門口進來,然後遇到了他——”
她看了一眼大和守安定,又轉開臉,“還有一隻小老虎和一個小男孩,然後……”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臉色極差。
“然後您死了。”
燭台切光忠直白地說道。
長生咬唇不說話。
燭台切觀察著她的神情,發現她臉上並沒有意外與驚奇之色,便道,“您先前說,您是由時之政府委派前來接任這座本丸的審神者,那麼,您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
長生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瞪著圓圓的眼睛,“所以,你們不許靠近我,不要跟我套近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就好了!”
一期一振略微皺眉,他有些明白了這個女孩子的想法,她是希望能和他們保持距離,僅維持著工作上的關係,不要過分親近,這樣就能在不觸發詛咒的情況下兩廂無事。
她就是抱持著這樣天真的想法來到這裡的麼?
這樣的念頭,太理想化也太過於想當然了。
一期一振想到躲在身後的五虎退,心緒有些複雜。
人心本就複雜難懂,變幻莫測,而擁有了人心的刀劍,所思所想,所感所慮,也完全不是他們自己可以控製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捉摸與預測的,就是人心了。
情感這種東西並不僅僅是依靠保持距離就可以穩固並且準確地保持在一個範圍內的。
更何況,以本丸主人的身份來到這裡的審神者,對於刀劍們來說,天然便擁有了主人的身份。
身為刀劍的他們,天生就渴望著主人的使用與愛護,這是一種無法避免的天性使然,在這樣的前提下,保持距離,與主人維持冷淡疏離的關係,實在太過艱難了。
而這個女孩,完全將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這樣無法得到保證的境遇之下,未免太過天真單純了。
一旦他們當中有誰動搖了,受到最嚴重傷害的,可是她本人啊。
不過……
“請問,”
藥研藤四郎聲音低沉淡定,小小的短刀發言時的氣場卻格外強大,讓人無法不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您是複活了麼?”
這是個好問題,也是在場所有刀劍心中想要明了的。
因為他們之前萬分確定,眼前的少女確確實實死去了。
但是此刻她卻又生龍活虎地站在了這裡。
是詛咒已經失效了?
可是本丸外的天空依舊被黑夜籠罩,他們也仍然被邪氣浸染著,並沒有得到解脫。
被藥研藤四郎一針見血的提問給問得語塞的長生眼神四處亂轉著,支吾道,“那、那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在說謊呢。
大和守安定注視著她的神態,在心中得出結論。
“總、總之!”
長生深呼吸了一下,板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威嚴,“就是這樣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裡的審神者了!反正,工作什麼的我會完成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