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骨喰藤四郎已經知道,這位審神者大人很愛哭,他在今天一天裡,就已經看到她哭了好多次。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為自己哭。
手臂上的傷口並沒有那麼痛了,被握著的手心很溫暖,那種暖意像是在陽光下流動的清澈溪水,一路順著血管,湧入了左邊的胸口,將那處冰冷的空洞填得像是要鼓脹滿溢出來。
溫柔卻又酸澀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溫熱液體要浮出眼眶。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
他下意識地收攏了被握著的手,與那隻纖細的手掌形成了一個名為交握的姿勢。
長生抬頭看過去,握緊了他的手,小心問道,“很痛麼?”
骨喰藤四郎搖了搖頭,暗紅色的眼眸中透出茫然無措,眸光隱隱的顫抖著,“如果傷勢令您掛懷,請儘管治療,我不痛。”
他頓了頓,伸出另一隻無恙的手,白色手套覆蓋下的手指笨拙卻儘量輕柔地拂過少女的眼瞼,“請彆為我哭。”
長生的眼淚卻再也掛不住,撲簌簌地就往下落。
她嗚咽了兩聲,猛地抱著骨喰的脖子大哭了起來。
“太過分了,你這麼說的話,我怎麼可能還忍得住啦嗚……”
長生避開了骨喰的傷處,哭得一抽一抽的,“乾嘛要衝出來啦,我都說了我不會死的,結果、結果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說了骨喰不可以去的!”
“要是、要是出了什麼事要怎麼辦!”
長生一想起來就後怕,整顆心都像是被揪住了,比自己差點被火烤焦還要來得更害怕。
她就是會痛一下而已,可是骨喰的話,萬一碎了怎麼辦!
骨喰藤四郎很無措,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希望這位大人不要再為他哭泣的,但是那麼說出來之後,卻讓她哭得更加厲害了。柔軟的身體撲在自己身上,很溫暖,他低下頭,“抱歉。”
……
等到燭台切和長穀部趕過來的時候,骨喰藤四郎的傷口已經治愈完畢,脅差少年臉上一貫的淡漠平靜,但是長生卻是一副哭慘了的樣子,實在不得不讓他們矚目。
“主上,遇到了什麼事?”
長穀部眉頭皺得死緊,神色嚴峻。
長生正在整理工具,她吸了吸鼻子,開口時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我住的城市遇到敵襲了,後來,又遇上了上次那個殺人犯。”
燭台切看了看恢複完畢安靜站在一旁的骨喰藤四郎,目光在那件沾滿了血的外套和被剪下來的襯衫布料上掃過,眉頭微皺,“主上可有受傷?”
長生搖搖頭。
雖然她即便受傷了他們大概也看不出來,但是從她穿著的連衣裙完好的樣子上可以推測,大概是真的沒有受傷。
“主上的世界太危險。”
長穀部憂心,“下一次請務必……”
他本想說,請務必帶上他或者多帶幾振刀一起前往,但是長生卻已經端著托盤站起身,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可以。”
長生抬頭,因為哭過,所以那雙蜜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清澈,透著水潤的光澤,卻又有著一股無言地堅持。
“你們的職責不是保護我,”
她吸吸鼻子,撇了下嘴,“你們的使命是保護曆史才對。我的職責是為你們提供支持,而不是拖累你們。”
她才不要反而變成了累贅。
那樣也太過分了。
雖然她最近真的很倒黴就是了。
而且,說好的保須市治安很好,結果一直沒出事,一出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