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
長生簡單提了一下那天的事情,然後有些尷尬,“因為事出緊急,我想不出彆的辦法,但是那種樣子實在不太好看而且就那麼來到您的麵前,非常失禮了……”
轟媽媽恍然大悟,隨即輕聲笑了起來,“原來那天的那個孩子就是你麼?確實嚇了一跳呢。”
長生稍微有點窘迫。
“因為那孩子一直念著焦凍的名字,”轟媽媽掩唇,笑容中帶著幾絲調侃,竟有幾分俏皮的味道,“我還在擔心,要是長生知道的話會不會不開心。”
“什麼?”
長生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
轟媽媽也不說,隻眉眼含笑地瞅著她,於是長生慢慢就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臉。
——完蛋了,從見到轟君媽媽開始,她臉上的溫度就沒降下來過。好失禮啊!!
“在說什麼?”
推門進來的轟疑惑地看著她們。
“沒、沒什麼!”
長生連忙搖頭。
於是轟隻得茫然地看向自己母親,卻也隻是得到一個含笑點頭的表示。
他走回來,遞給長生一盒從自動販賣機那兒買的草莓牛奶。
“謝謝。”
長生接過,看了看轟自己拆了包裝喝著的牛奶,好奇問,“你喜歡草莓?”
轟遲疑了一下,眼神不自覺稍有些閃躲的樣子,敷衍地嗯了一聲。
長生沒注意他的異常,隻低頭把吸管插進去乖乖喝了一口。
甜甜的,帶著草莓的清香。
說起來,轟君原來還是喜歡甜味的食物的嘛?
倒是旁觀著的轟媽媽,若有所悟的眼神看向自家兒子,把轟給瞅得越加不自在了。
……
告彆了轟君的家長,出了病房門之後,長生偷偷瞄了一眼牆角的攝像頭,拉著轟君躲過時不時轉個向的監控蹭著牆角快速溜進了她自己的病房。
關門上鎖一氣嗬成,她拍拍胸口,覺得還真是有點刺激……
轉過頭就見被她拽進來的轟焦凍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嘛,病房很安靜,除了隔了道簾子躺在那裡昏睡不醒的少女之外,就隻有不時傳出規律聲響的醫療器械的聲音。
就是氣氛不知道為什麼怪怪的。
長生收回目光往裡走去,拉開了那道簾子露出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的身影。
她還是那副消瘦不堪的模樣,呼吸微弱到幾乎讓人懷疑下一秒就會徹底停止下來,輸液管插在皮膚裡,正是因此才維持住了她微弱的生命體征,也才能讓她現在還能安穩待在“長生”的身體當中。
如果這具身體徹底死去,那麼她也無法繼續存在。
自從上次被敵聯盟綁架的事情發生之後,長生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感,所以她想試試看是否可以將這具身體一起帶回本丸。
對她來說,沒有比本丸更加能夠讓人感覺安心的地方了。
審神者與本丸的身份契約是以靈力製定的,靈力既是靈魂之力,那麼從字麵上來看,隻要是同一個靈魂應該就能通過對審神者開放的時空通道。
而在此之前,有些事她想先做完。
將尚未喝完的草莓牛奶放到一邊,長生看向站在旁邊的少年,“轟君,上次我沒有說完……”
上一回在這裡,她隻含糊不清地說著這就是她原來的樣子,卻沒有將詳細的前因後果告知過,即便如此轟君依舊選擇了接受她的說法。
“因為……”
因為今天轟君甚至都將她帶到了他的母親麵前,這樣的舉動更加讓長生下定了決心,她咬了咬唇,認真望向少年那雙異色眼眸,“我想要和轟君繼續在一起。”
轟看向她。
“所以必須告訴你才行……”
“就算你從來沒有說過——”
雖然從來沒有明確表達過,他們兩個人都是這樣誰也沒有先說出口來,但是從彼此的言行目光之中卻也都能了解到對方的意思。
長生雖然覺得這樣想有點自作多情的意味,但是她還是覺得轟君應該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
如此的話就更加無法隱瞞了。因為連戀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的話,以後又要如何繼續在一起呢?
“我不是長生,我隻是一個取代了原本的長生活下來的沒有名字的人,”
她垂下眼望著病床上的少女,“那才是我真正的模樣。”
“我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工具,在十多年前被歐爾麥特從實驗室救了出來,因為我的個性,所以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我想讓長生繼續活下去,所以取代了長生。”
“雖然,有點奇怪,這樣的話……”
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那隻幾乎皮包骨頭的纖細手掌,“長生根本就不是真的長生了,可是我已經沒辦法從‘我就是長生’這樣的意念當中脫離……不,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
她頓了頓,轟焦凍一直在旁認真地看著她。
“如果我不再是長生的話,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了。”
如果她不是長生,那麼她就會變得完全茫然無措,無法找到自己的存在,無法明白自己生存於此的意義,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
代替長生活下去,是她唯一的存在意義,她是為此而留存在這裡。
她從長生那裡學會語言和情感,也是從長生那裡獲取了記憶中與人相處時的種種感觸,是長生讓她明白生而為人天生就擁有的各種各樣的喜怒哀樂和這世間雖不算完美卻足夠溫暖的風景與人情。
可是如今,她忽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