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嚇到了我,主公你還真是會亂跑。”
他將抽出一半的本體刀又送回了刀鞘,緩步上前。
長生盯著他金燦燦的眼眸看了一會兒,然後鬆出一口氣,默默朝他張開雙手,於是付喪神聳聳肩,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吧,再待下去的話,我可控製不住自己了,”
雖然說著這種危險的話,但是鶴丸的腳步依舊輕快迅捷,直接朝著後院羅盤的方向而去,目標明確,“雖然說白衣染上血會更加像鶴,可如果是你的血,那可就一點都不有趣了。”
長生一隻手抱著他的脖子,一隻手牢牢抓著一期一振的本體刀,腦袋靠在鶴丸胸口,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鶴丸,”
她聲音又輕又弱,還很喑啞難辨,“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會等你回來。”
鶴丸如此說道,語氣很輕鬆,“呀嘞呀嘞,就是可能會無聊死呢。”
長生仰頭看他,“我是不是,不當你們的主人會更好?”
那樣,雖說詛咒依舊還在,可至少他們也能安安穩穩地生活著,不必到了如今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為了讓她活著,與同伴刀刃相向。
長生在為藥研他們手入的過程中,侵入了他們的記憶,看到了發生在本丸的事情。
付喪神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一期一振將她藏了起來,努力維持自主意識的幾振刀為了阻止其他同伴被迫對他們刀刃相向。
在清醒的同伴們努力呼喚下,終於恢複了意識的刀劍們全部選擇了回到本體之中沉睡,因為唯有這樣失去自主行動能力,他們才能保證自己無法做出傷害主人的行為。
親手傷害她是比讓他們死去還要更加惡毒的詛咒。
到底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了結這種無休止的痛苦?
長生知道隻要自己徹底死掉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她死了,她很擔心刀劍們即便詛咒解除,也再不會願意醒來,隻會陷入更深切的痛苦之中。
還有什麼辦法……快點想一想……
鶴丸已經將她帶到了羅盤附近讓她自己站好然後轉動起了羅盤,長生站在旁邊看著他的動作出神,就在最後按下按鈕的時候,那隻手忽然停在了半空。
?
長生抬頭,卻見鶴丸眸子裡的亮色消失了,正混沌成一片霧霾一樣的灰暗。
“鶴丸?”
長生抱著一期一振後退一步。
鶴丸的眼中閃過掙紮,“快走——”
長生一怔,咬唇跑到羅盤邊,伸手去按按鈕,但是在快接觸到的時候,一道刀光劈了下來,還好她及時收手,否則手臂很可能當即就要被斬斷。
不等她喘息,下一刀又來了,長生現在的身體根本跑不動,隻能下意識舉起一期一振擋在頭頂,但是那力道依舊讓她覺得雙臂發麻。
長生看著鶴丸無神的眼睛,目光堅定。
“鶴丸國永!”
她忽然喊了一聲,鶴丸正要往下砍的動作頓住。
長生立即握住他的手腕,發動個性侵入他的意識,但是瞬息之間就被強行驅逐出來,她臉色一白踉蹌兩下,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某個瞬間,她好像聽到了有人朝著他們跑來的聲音,但是下一秒,鶴丸的刀就落了下來。
長生躲不開,也不想再用一期一振去擋,剛剛那一下已經把一期的刀鞘劈裂了,她很怕下一次一期會直接斷掉。
但是刀停住了,然後砰的一聲掉在一邊,長生幾乎以為看到了希望,結果就見鶴丸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裡撈出來一根長長的金色鏈條,上頭還追著一塊小圓牌,長生看著眼熟,似乎是很久以前他拿來逗過變成貓的長生。
他想乾嘛?
長生手撐著地往後挪了兩步。
橫刺裡忽然有一隻手,從鶴丸背後伸出重重拍上了羅盤的按鈕,時空轉換器啟動了。
長生震驚地睜大了眼,但是在消失之前,也沒能看到手的主人從鶴丸身後出來。
可是那隻手腕上戴著的紅線手繩她很熟悉,是上次逛街的時候,她和轟君一起買的。
白光乍現,然後消失,進入時空通道的感覺她很熟悉,但是那種震驚卻一直縈繞在她心底令她完全無法思及其他事情。
……
“哦呀這裡不還有一個麼?”
長生還在發怔,完全沒意識到不知何時已經從時空通道出來轉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忽然就聽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一隻手突然飛伸而來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帶著往前。
長生用力掙紮著但是礙於身體無力無法掙脫,轉眼間那隻手已經接回到了斷開的手臂間,她勉強抬頭,看到了近處一個醜陋男人的臉。
“是個小孩子,”
男人嘴角咧得很開,露出超開心的笑,“普通人類?普通人可沒有存在價值。”
手指收緊,長生一陣窒息,幾乎能聽到脖頸處骨骼扭曲的聲響,她低垂的視線裡,流淌著一地的鮮血,餘光裡是堆積著的屍體。
會死的,再不反抗的話。
長生抬起眼,黑黝黝的眸子定定望住男人瘋狂的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映出冰涼透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