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還沒吃飯呢，怎麼著急離開呀？”
楊母已經準備好晚飯了，卻發現顧念卿站在門口，背後站著楊澄竹。
落日前天空中就已經有層層黑雲壓來，景觀中的花枝被大風吹得四散搖曳，幾息之後，隨著一顆豆大的雨點降下，潮濕的土腥氣隨著灰塵激蕩在空中。
顧念卿的外套也被風掀起衣角，她的臉色卻不為天氣所動，一如既往的冷硬，甚至還更加嚴肅。
她的手在外套中攥成拳，心中卻對楊澄竹的計謀反複思索了千遍萬遍，側頭看向身後的男人時，顧念卿第一次感覺被陰冷粘膩的東西纏上。
楊澄竹卻對她警惕的目光熟視無睹，甚至還親昵地伸手幫顧念卿整理被風吹亂的衣領，一點一點撫平上麵的褶皺。
“給我收好你的心思。”被競爭對手撞破家中最大的秘密了居然還如此雲淡風輕，該誇楊澄竹心態好呢，還是他也存有後手？
最擔心的是楊澄竹也把那些藥用於顧氏的產品之中，在沒有能徹底查出那些藥物的手段之前，招惹楊氏是不正確的。
能用藥物來控製彆人的惡人不會有太多底線，如果真的把那些藥物大規模散布，楊氏甚至能人為創造出一種瘟疫。
而唯一能“治愈瘟疫”的特效藥就在楊氏手中。
但是，如果楊氏一開始就打算以大眾為路徑，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去篩選兒童呢？
聽見身後的呼吸聲，顧念卿腦內迅速劃過楊澄竹在樓梯中的話。
“第二批試劑能投放使用了。”
第二批……那第一批試劑是已經使用完畢了嗎？
一個試劑分兩批投放，或許也是在實際使用中不斷更新這個藥物的影響效果，以便在後續的藥瓶推出時能適用更多的人群。
而之所以選擇兒童，是因為兒童的體質相對成人較弱，所使用的劑量會更小，被發現的可能性也會降低。
這麼想來，如果司牧雲沒有選擇去深究顧星的事，白雲之家也不會這麼快被人針對上。
楊家連開兩所機構，還在公司背後套了這麼多層殼，不就是為了在前期實驗藥劑時掩人耳目，私底下偷偷發展麼。
“我知道你來楊家是為了什麼。”楊澄竹慢慢走上前，和顧念卿並肩站在一起，笑意滿盈地俯身貼近。
“為什麼要選哥哥當未婚夫呢？目標是為了和楊家聯姻的話，是誰都無所謂吧。”
身後的風吹來了零星的雨水，楊澄竹側身為顧念卿擋下，家居衣上留下幾道雨痕。
待他靠近時，顧念卿才發現他的身形並不瘦弱，隻是無害的臉龐弱化了身高帶來的攻擊性，待他撐起肩膀時，顧念卿才覺得他也是一個沒比楊修筠小多少的成年男人。
“所以？”
見楊澄竹沒拿她進入書房的事威脅自己，顧念卿覺得當下還有可以再洽談的餘地，也越發好奇楊澄竹究竟想乾什麼。
對方顫動的眼尾似乎濺上了微小的雨珠，抬眼看向他時，心中有一根弦被看不見的手撥動。
如果家裡人都不讚成他和顧念卿聯姻，那他也得為了自己爭取一把。
“其實以前在高中的時候，我和你就是同一級的學生，甚至班級就在你隔壁。”看著雨幕中如絲線般雜亂的降雨，像極了楊澄竹的心情。
“楊修筠那家夥是不是說他喜歡你很久了，還會偷偷給你拍照，所以你覺得他可以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他不過就隻是見色起意罷了。”
聽慣了楊澄竹的茶言茶語，顧念卿對於他的直抒胸臆有些驚奇，看來楊家兄弟的關係不是一般的惡劣，楊澄竹在麵子裡子上都不放過他哥。
“我也在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我也會為你拍照。”楊澄竹認真地說道。
“那並非出於一時的喜歡，而是我想成為和你一樣耀眼的人，想和加入你的生活之中。”
隨即，他落寞地垂下頭顱：“為什麼你看不見呢。”
“要是注意到每個喜歡我的人，我遲早得累死。”顧念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她從不在經商以外的事反思自己。
她無奈地回答：“你喜歡我，那是你自己事，和我有關係嗎？”
楊澄竹像被刺紮了一下，手掌不自覺地抽動半攏，貼著褲縫的指尖抓出白痕。
這句對告白遲來的拒絕終於降臨到現在，在過往壓抑著的春色秘密隨著在對往事的敘述而翻出時，注定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高中的楊澄竹會反複排練在聽到顧念卿的拒絕和答應時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該說怎樣的話才不會讓顧念卿對他反感。
排練的內容已經模糊不清，永遠留存在心裡的隻剩下當時的心情，和暴雨天氣一樣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