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關窗睡覺。
本以為折騰了大半宿很快便能入睡,但身上鞭傷因著方才的掙紮裂了好些口子,藥也白抹了,她疼得毫無睡意。
希岄煩躁地坐起身,悄悄走去窗邊,拉開一道窗縫。
夜雨如注,雨花飛濺,霧瀠瀠的一片水霧中,魏硯凊依舊立於池,一動不動。
希岄第一次這樣安靜地遠看魏硯凊,像挺拔的鬆柏,又像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的野草。
敏銳如魏硯凊,隻這一眼的注視,便被他察覺到,但不同於以往,這次他並不打算裝咳扮痛。
儘管此刻他真的想咳,甚至有點暈。
“快睡吧,我不會偷怠。”他對著窗後之人說。
話音一落,立馬傳來反駁:“誰看你了,自作多情。”
希岄撇撇嘴回到床榻,折騰半天才找到一個不會碰到傷口的姿勢。
睡吧。
希望明早醒來,就能聽見太守命喪剿匪大戰的消息。
還有那個林中人影,可千萬彆去報官啊,仔細一想,當時天那麼黑,萬一他什麼都沒看見呢,而且這事要不要告訴魏硯凊?他總歸幫她處理了太守,告訴他應該大概不會、、算了。先不告訴他。
眼皮越來越沉,希岄似睡非睡,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的一記打更聲驚醒了她。
睜眼,天色蒙亮,雨聲小了些。
已經五更天了。
還能再睡好一陣。
希岄翻身換另一邊側睡,已經很是小心輕緩,但還是牽痛前胸後背的鞭傷,一遭下來,她睡意全無。
轉而往窗戶外看去。
他應該走了吧。
那麼大雨,大可等她醒來再做做樣子,畢竟腿瘸能裝,溫和的假麵也能裝,還有什麼他不能的。傻子才愣站。
正想著,忽然聽到了幾聲咳。
這咳聲一聽便是壓著嗓發出的。
希岄緊了緊手,想起魏硯凊因著她一石頭隻能活一兩年,她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了,人家本來就沒多久可活,這下怕是又要病一場了。
但轉念一想,他把她壓身下的時候,可沒顧她的感受,還害得她傷口加重。
站,就讓他站個一天一夜又如何,話都放出去了,她當初在地洞裡受的罪可比他重得多。
希岄攏緊被褥,閉上眼繼續睡。
雨聲滴滴答,偶爾幾聲悶雷。
還有他斷斷續續的咳嗽。
希岄又翻了個身。
看眼微亮的窗外,雨是不是停了?
正猶豫要不要下床去看兩眼,忽然聽見聶慶的說話聲。
聶慶剛辦完事回來要彙報,卻聽底下人說魏硯凊在雨裡站了一夜。
他急忙趕過來,剛喊了聲“主子”,便被魏硯凊叫住。
“外麵的事可都辦好了?”他聲音嘶啞,兩眼充血,差點把聶慶嚇一跳,他上次見魏硯凊這樣還是豫峽關屠城的時候。
“都辦好了。”聶慶拱手,往希岄那屋睨了一眼。
“嗯。”魏硯凊輕輕點頭,身子搖搖欲墜,但依舊立於雨中。
雨其實沒停,隻是從大雨變成了毛毛細雨。
半響,聶慶沒走。
魏硯凊看他一眼:“還有何事?”
聶慶搖頭,想拿起地上的那把傘,魏硯凊突然聲音一冷,“我的事,何曾輪得到你來憂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