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兒似是被嚇到了,愣著沒動。
侯在殿外的福紀趕緊垂眸屏息,剛剛他還覺著趙貴人要起飛了,就這會子功夫,又都回去了。果然帝心難測哪!
夏帝徑直繞過她,來到桌前,看到硯台壓著的那張宣紙後,瞳孔狠狠一震!
宣紙上哪有什麼大逆不道之言,而是描繪了一副畫。畫中是幸福溫馨的一家三口,男人左手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八、九歲的模樣,小手摟著男人的脖子,天真無邪地笑著;
男人右手輕輕摟著一位女子的肩膀,女子麵容恬靜,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意和依戀。而畫中麵帶滿足笑容的男子正是他夏馳皓!
“父皇,您彆生氣,這副畫是孩兒擅自畫的,隻是孩兒太想念父皇,才央求母妃畫上了父皇的臉,求父皇恕罪。”身邊的小人兒急急上前辯解。
夏帝滿眼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這孩子是多缺父愛啊,不然怎會靠繪畫來解思念之苦?
他從老四那裡得知,小七的繪畫天賦極高,莫不是日日思念,日日繪畫練習,才有了如今的本事?
一時間,夏帝腦補了很多。
好半天,他才啞聲問:“為何如此畫?”你是希望父皇能抱抱你嗎?
小女兒聽後先是一愣,而後“撲通”跪倒在地,以頭搶地道:“還請父皇恕罪,孩兒知罪,能與父皇攜手而立的隻有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是孩兒僭越了。
孩兒這就將畫作銷毀,以後萬萬不敢再生此念,孩兒知罪。……”不等她話說完,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將她輕輕抱起,擁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小七先是渾身一僵,很快便放鬆下來,小手輕輕摟上夏帝的脖子,小腦袋深深埋進他的頸窩間。
“父皇想問的是,小七是希望父皇這樣抱著你嗎?”夏帝輕輕拍著女兒的背,語帶笑意。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女兒的回應。夏帝正納悶之際,脖頸間傳來的愈發強烈的濕意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這一刻,夏帝真的心疼極了,也內疚極了。
他的小女兒明明那麼小的一個人兒,明明該是享受童真和歡樂的年紀,卻背負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委屈和心酸。
明明他的三女兒和五女兒都能在他的膝下撒嬌討賞,隻有他的小女兒,隻能靠著筆墨,才能實現讓自己的父親抱一抱自己的願望!
他緊緊擁著懷中小小的身子,輕聲安慰道:“小七乖,小七不哭了啊。”
小孩兒抽泣聲愈發大了,似是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她邊抽泣邊斷斷續續道:“他們……都說,父皇……不……喜歡……小七,不喜歡……母妃,嗚嗚……”
他連忙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怎麼會?小七彆聽這群狗奴才胡說八道!”
“五皇姐……也這麼……說的。”小女兒抽噎道。
夏帝:“……”
這老五也太不懂事了!
兄友弟恭,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這一刻,夏帝不禁對平日寵愛的三女兒有了一點隔閡。
“彆聽老三胡說,父皇最喜愛小七了。”夏帝連忙哄著,聽著小七的嗚咽聲漸漸停歇,他稍微鬆了口氣。
像平日裡對待另外兩位女兒一般,開口道:“小七乖,朕決定了,晴月宮冷清偏僻,重賜晨曦宮給小七住,好不好?”
福紀心中暗驚:晨曦宮最靠近陛下的養心殿,且內裡布置乃匹配妃位甚至貴妃的品階,空置了許久一直不曾有主,陛下讓趙貴人和七公主入住,那豈不是……?福紀不敢再往下想。
這七公主小小年紀,心智卻了不得啊!
哪料,小七衝夏帝搖了搖頭,帶著小小的鼻音,軟軟道:“父皇,小七不想住大房子,小七想去學堂讀書。每次看到皇兄皇姐們去學堂,小七都好生羨慕。
小七也想像他們一樣: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說罷,語氣又低了許多,懇求地看著他,“可以嗎?父皇。”
夏帝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心潮澎湃。
他知道她這個小女兒才情了得,隻是沒想到,都已經到了出口成章的地步了!
老四跟她一比,爛泥都算不上。
不愧是他夏馳皓的女兒!
夏帝對這個女兒是越看越喜愛了。
他哈哈大笑,心情極其暢快道:“小七想去讀書,這有什麼不可以,朕允了!”
小孩兒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顏:“謝謝父皇!耶,小七可以去學堂讀書嘍!”
夏帝看到女兒嬌憨可愛的模樣,像大多數的老父親一樣,忍不住用臉上的胡茬去紮女兒的小臉,逗的女兒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