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汌當然清楚劉善成在平陽的地位和財富,也明白劉家的背後有錯綜複雜的關係,要動劉善成就肯定會碰上劉家背後的關係,僅憑他們幾個低級宗室成功率低的可憐。
不過同時,朱敏汌心裡又惦記著他那虛無縹緲的二百五十兩銀子,劉家的產業有多大他太清楚不過,正如朱慎錐剛才說的那樣,區區一千兩對家產巨萬的劉家根本算不得什麼,如果真能下手成功,彆說自己分二百五了,弄不好幾個二百五都是有可能的。
風險和利益相結合,讓朱敏汌心中糾結的很,他既擔憂向劉善成下手出問題,又舍不得朱慎錐承諾的二百五,一時間雙手緊握,臉色變幻不定。
“沒有風險,哪來的收益?想安安穩穩在家躺在等天上掉餡餅?你們覺得有這可能麼?”見他們三人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朱慎錐冷笑了一聲:“現在這樣的日子覺得過的舒服?吃了上頓沒下頓,看著自家的孩子餓的哇哇哭?拉著臉找人賠笑找饑荒?”
“宗室宗室?嗬嗬,聽著好聽,品級論起來也不低,可宗室怎麼樣彆人不清楚,你們幾個不明白?我們生下來就是宗室,一睜眼就姓朱,這個老天爺安排的沒得選,可日子怎麼過,卻還是有機會的。一輩子窩窩囊囊這麼活下去?說不定那天一場災荒一家老小全餓死,這種事又不是沒有過。憑什麼彆人天天山珍海味?憑什麼人家家財萬貫?又憑什麼那些大頭巾和丘八耀武揚威又妻妾滿堂?”
“不說那些當大頭巾的和丘八,就說皇帝派來地方的礦監稅監吧,這些沒卵子的家夥說起來還是我們朱家的家奴呢。可這些家奴的日子過的如何?私下裡銀子撈了多少?你們難道就不知道?”
“二百五十兩?嗬嗬,老五呀老五,剛才區區二百五十兩銀子就差一點把你給送走,可你知道這麼點銀子在那些家奴眼裡或許就是區區一頓飯錢麼?彆說這麼點,哪怕就是二千五百兩,甚至二萬五千兩又算得了什麼?”
“放眼大明,這本就是我們朱家的天下,可到頭來我們這些宗室又落到了什麼好處?要說起來,我們這脈還是太祖皇帝的嫡子一係呢,可現在呢?要錢沒錢,要糧沒糧,這不能乾,那不能做,就連出個城都得限製,這個破日子老子是過夠了,伱們難道還沒過夠?就不想著搏一搏?”
“這天下向來就不缺有膽量的人,都到這個地步了,不搏根本沒機會,搏一搏說不定就有可能。再說了,隻要做的太過分,就憑著我們宗室的身份,又能拿我們怎麼樣?”
最後一句話斬釘截鐵又震耳欲聾,朱敏灃、朱敏汌、朱求杞叔侄三人一時間神色變幻不定,心裡激蕩不已。
“啪”的一聲,朱求杞抬手一拍桌子,咬牙道:“叔爺說的沒錯,都到這個地步了還猶豫什麼?這樣的日子老子早就受夠了,如今朝廷欠的俸祿越來越多,再這麼下去全得喝西北風。”
“這天下本就是我們老朱家的,憑什麼連家奴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在手?反而我們這些宗室,這過的叫什麼日子?昨天將軍府吃席大夥也都瞧見了,為了一隻雞腿幾個宗室都能打起來,要不是大夥日子過的艱難,又怎麼會做這樣沒臉皮的事兒?”
朱求杞的話讓朱敏灃和朱敏汌兄弟身同感受,他們想到了昨天吃席的場麵,也想到了自己家的情況。
朱慎錐說的一點都不錯,宗室也就聽著好聽,可日子過的連老百姓都不如。而且自家的情況自己清楚,尤其是朱敏汌家如今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現在冬天已經來了,要再沒進項,家裡能賣的也快賣得差不多了,今年也許勉強能熬過去,可明年呢?
宗室裡不是沒有餓死的人,光是他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一想到自己家也有可能落到這樣下場,朱敏汌心裡就如同刀絞一般。
他是老實人沒錯,可老實人不代表朱敏汌就甘願過這樣的日子,人逼急了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為了生存,豁出去又如何?
再說,朱慎錐的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那就是隻要做的不太過分,憑著他們宗室的身份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大不了貶為庶民開出宗籍,這又如何?他朱敏汌還巴不得去當普通老百姓呢,至少普通老百姓還能自由自在些,哪怕去種地又或者在平陽府裡找一份苦力活乾乾,也能勉強養活一家老小啊,總比腦袋上頂個宗室的空名活活餓死的好吧?
再退而求次,就算皇帝大怒把自己一家老小全送到鳳陽圈養起來也不差呀,至少以後就不用考慮沒飯吃的煩惱了。想到這,朱敏汌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緊隨著朱求杞第二個表態。
朱敏灃也沒遲疑多久,很快也想通了,一咬牙點頭答應。
娘的!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拚一拚,黃土變黃金。這三個窮的飯都吃不飽的宗室就這樣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