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說笑了,俸祿的事侄兒如何能做得了主?這得找朝廷呢,再不濟也得找布政使司衙門和知府衙門來辦。”說到這,朱敏汎拉長著一張苦臉,也倒起了苦水:“不瞞六叔,你這不提我自己都念著這事呢,大家的俸祿都沒下來,將軍府的也是一樣,這麼多年日欠越累,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將軍府上上下下人又多,這平日的開銷更是不少,這不,我自個也愁這事呢。”
“明白明白,這我也明白。”朱慎錐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可依舊嘴上繼續說道:“這事怪不得你,這個我心裡清楚,可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平陽府宗室當家人,這些年宗室俸祿一直下不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再這麼下去說句不好聽的,家裡都沒糧食開火了,飯都吃不上,哪裡還有什麼體麵?”
“這事總不能一直這麼耽著,日子總得讓人過吧?要不這樣,大侄子,伱領個頭,替我們宗室給朝廷上個折子,把這事說一說,讓皇上也知道我們宗室的難處?”
“畢竟是自家人嘛,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皇上是我們宗族的大當家,肯定不會放著這樣的事不管。這個事我琢磨來琢磨去,弄不好朝堂上那些大頭巾瞞著皇上呢,挪用了我們宗室的俸祿也是有可能的,你說是也不是?”
“這個……嗬嗬……這個……。”朱敏汎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宗室俸祿的事實在太大,根本不是他這個輔國將軍能說了算的。而且有些事根本不能放在明麵上來講,全大明也不是他們平陽府這些宗室的事,全國各地類似的事多了去了。
至於朱慎錐所說寫折子,幫宗室們去討薪,這個事打死他都不會乾。這不是沒事找事麼?萬一這個折子一上得罪了皇帝怎麼辦?而且朱慎錐有意無意還說宗室的俸祿被朝廷的那些官員挪用,要討個說法,這就更不能講了,這樣得罪人的活做了弄不好自己就得倒黴。
想到這,朱敏汎的目光悄悄朝一旁的馬全看了一眼,這個馬全是什麼身份他清楚的很,這人就是朝廷派來的官員,當著朝廷官員說這種事,不等於指著和尚罵禿驢?他可沒這麼傻。
“中尉,您說朝廷欠了宗室諸多俸祿?”突然,馬全開口問道。
“當然!”朱慎錐想也不想就道:“馬先生,您剛來將軍府不清楚,等您在平陽呆的時間長了就明白了。自萬曆三十六年起,我們這些宗室的俸祿就一欠再欠,到如今天啟二年都快過去了,朝廷非但前麵的俸祿沒發下來,就連今年正常發放的俸祿一文都沒見著。”
“馬先生,您彆以為我們這些宗室都是太祖的子孫,一生下來就有著宗室的名頭,日子過的順順當當。可真要說起來,我們這些宗室的日子難過的很啊!其他家暫且不說,就說我們家吧,自從我爹和大哥去世,家裡就剩下我、嫂嫂還有一個還在吃奶的小侄女。這些年,家裡又沒什麼進項,就靠著俸祿過日子,而且俸祿發放不足也就罷了,時常還發不下來。”
“您問問我大侄子就知道了,前些年要不是他借了些銀子給我,我們一家人早就餓死了。怎麼?不信?不信您出去打聽打聽,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光是平陽城裡宗室日子過不下去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家裡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張餅子家裡人好幾口人吃一半都舍不得,這日子過的實在是……。”
說著說著,朱慎錐眼睛都紅了,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他當初全經曆過的,一點都沒虛假。
聽著朱慎錐的講述,馬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他等朱慎錐倒苦水的間隙插了一句,問朱慎錐就算這些是真的,可他怎麼聽說朱慎錐現在的日子過的不錯呢,遠沒有他所說的那麼淒慘,而且名下還有一家頗有名氣的商行,在平陽城的買賣乾的不錯,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啊。
“商行?”朱慎錐眨著眼反問。
“對!聽說這平陽城的恒通商行不就是中尉的產業麼?”馬全反問。
“嗬嗬,馬先生來平陽沒幾日,居然就知道恒通商行?”朱慎錐追問了一句。
馬全表情微微一滯略有尷尬,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常,他哈哈笑道:“馬某來平陽府任職,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熟悉地方才是,要不怎能在將軍府擔任教授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