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張家口的事,周安民對朱慎錐說起了另一件事。
前些日子,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派人來威遠衛送了封信給周安民。
“田指揮使?”
周安民點點頭,他告訴朱慎錐,不僅是田爾耕,就連魏良卿不久前也給他來了信,信中說和周大哥有些時日沒見了很是想念,聽說周安民這一年來為了邊貿一事操勞,做出了不俗的成績魏良卿在京師非常高興,他的叔父魏公公頗為讚賞周安民的能力,作為兄弟,魏良卿希望周安民能更進一步,眼下京師正是用人之時,他私下求了魏忠賢,又和田爾耕那邊打了招呼,打算調周安民入京。
至於官銜,周安民眼下是正五品錦衣衛千戶,入京後可直接擔任指揮僉事之職。
指揮僉事是正四品,比起周安民現在的正五品千戶高了兩級,而且京師又是錦衣衛的總部,錦衣衛高級官員除去指揮使和指揮同知外,接下來就是指揮僉事。
如果說周安民是地方實力派,屬於錦衣衛的中層,那麼一旦入京擔任指揮僉事就等於進了錦衣衛的高層了,兩者的權利根本不能相比,整個錦衣衛一共也隻有四個指揮僉事。
“田爾耕信裡意思是調你入京?”朱慎錐放下手中的酒盅問。
周安民說道:“兩封信來的時間就差幾日,魏良卿這人我了解的很,如說想讓我去京師見麵或許出自他意,但調我入京恐怕是田爾耕的意思。”
“姐夫是說……?”
周安民默默點頭,歎了一聲:“財帛動人心呀,你姐夫我坐鎮威遠衛這一年來弄了多少銀子多少彆人不知你應該是知曉,雖大半財貨送去了京師,可畢竟還留下了許多。田爾耕此人我見過兩麵,也打過交道,其人貪欲可不比尋常,自然不會讓我長久呆在此處。”
“如不是我同魏良卿兄弟相稱,換成彆人早就直接用強了。如今以調職為由,讓我交了這邊差事入京卻還升了我的官,這已算是難得了……。”
周安民的話讓朱慎錐皺起眉頭,周安民說的沒錯,恐怕田爾耕的想法正是如此。
自邊貿以來,周安民是大明這邊的實際負責人,這一年來雙方邊貿交易的財貨可是一個巨大的數額,尤其是大明這邊,隨著來自於草原的貨物大量流入,威遠衛這裡每日的交易獲利異常可觀。
雖然賺的這些銀子大部分都給了天啟皇帝和魏忠賢,可也有一部分直接由威遠衛這邊私下給分了。周安民從來不是小氣的人,當初邊貿還沒開始的時候朱慎錐就和他私下溝通,所賺取的財貨除上繳之外,周安民沒有虧待過手下人。
也就是說,不僅是周安民,就連威遠衛這邊的東廠番子、錦衣衛各級軍官,甚至包括衛所和邊軍上上下下都弄了不少好處,至於周安民本人就更不用說了,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雖然周安民的後台說起來也是魏忠賢,可他和田爾耕卻不一樣。田爾耕如今已拜魏忠賢為義父,京師傳聞,把閹黨骨乾做了歸類,尤其是魏忠賢的幾個乾兒子更是閹黨的中堅。
其中文官中有五人稱為“五虎”,武官中同樣也有五人被稱為“五彪”,而其下還有“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等。
文官的五虎領頭的是崔呈秀,同五虎齊名的五彪中領頭的就是田爾耕了,從這點就能看出田爾耕在魏忠賢為首的閹黨中的地位,如果說之前田爾耕剛投靠魏忠賢的時候對於周安民這樣的人還略有忌憚,甚至有些討好,而如今權勢已穩,根本不把周安民放在眼裡了。
假如不是因為魏良卿的緣故,以田爾耕的做派直接一紙公文把周安民調走,再派他的人接手威遠衛邊貿也再正常不過。但恰恰是因為周安民和魏良卿關係密切,雙方早就以兄弟相稱,考慮到這點田爾耕還是使用了婉轉的手段,既拿走了威遠衛的好處,同時也給周安民升官,給了他一個指揮僉事之職,這樣一來也能給魏良卿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