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追問下,袁崇煜隻能說出了實情,他告訴袁崇煥自己的這批貨物大部分是糧食,還有一部分是鹽、茶甚至包括鐵器等軍械之類,這些貨物他本是打算經皮島送至安東(今丹東地區),同後金、朝鮮進行貿易。
遼東是苦寒之地,但遼東同樣也有出產,後世就有東北三寶的形容,人參、貂皮、烏拉草(或者鹿茸)就是遼東的特產,而朝鮮同樣也是如此,朝鮮的高麗參等物在大明內地市場不錯,也能賣得出好價錢,而在當地卻不值什麼,隻需要不多的銀子就能買到。
而且這些年裡,因為大明對後金建奴的軍事和經濟封鎖,使得後金建奴的日子非常不好過。孫承宗的戰略布置已有了效果,隨著封鎖的逐步加強,後金建奴那邊已飯都吃不飽了,再加上後金建奴和蒙古人一樣不善於冶煉,很難自己打造鐵器,而鐵器不管是軍事還是民用都是必備的物資。
此外還有鹽巴、茶葉、絲綢、藥材等各類物資,都是急缺的,朝鮮那邊同樣也是如此,隨著遼東的後金崛起,這仗一打多年,朝鮮和大明之前正常的貿易商路早就斷絕了,要想和大明這邊做生意眼下唯一的商路就是途徑皮島中轉,這也是袁崇煜派人把物資運去皮島的緣故。
“你好大的膽子!”
聽完袁崇煜的解釋,袁崇煥一拍桌子,氣的鼻子都歪了,他沒想到自己弟弟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私下搞這樣的動作。
沒錯,袁崇煥是知道弟弟袁崇煜在做買賣,而且他能做這個買賣還是自己默許的,並且給與了諸多便利。但一直以來袁崇煥隻以為袁崇煜是通過普通的走私小打小鬨,充其量從遼東的軍民手裡收些土特產,然後運到大明內地銷售罷了。
但沒想袁崇煜貿易的對象不僅是朝鮮,還包括了後金建奴,甚至還直接運去了大批的糧食和其他物資,其中又包括了鐵器等這種軍用物資。一直以來,大明都對後金建奴進行軍事和經濟上的封鎖,可偏偏袁崇煜居然敢這麼乾?這不是資敵麼?簡直是膽大包天。
氣急之下,袁崇煥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弟弟哪裡弄來的糧食和鐵器?當即連忙追問,在他的追問之下袁崇煜這才吞吞吐吐告訴袁崇煥這些東西的來源,當得知這些東西居然都是從自己的手裡流出去的,換句話來說這些其實是明軍的戰略物資儲備時,袁崇煥氣得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抽刀子把這個弟弟砍死。
“混蛋!你想找死不成?誰讓你這麼乾的?伱可知道一旦消息走露會是怎樣的後果?就算是我都保不住你,甚至連我也會被你害死!”
“大哥!”袁崇煜被袁崇煥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很是委屈,他忍不住就道:“私下販賣物資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乾,這樣乾的人多了去了,隻是大哥你不知道罷了。再說了,乾什麼買賣都沒這樣來銀子快,你知道現在遼東的糧食賣到後金那邊能值得多少銀子,又換多少財物麼?”
“還有,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想辦法做買賣,大哥你手上哪有這麼寬裕,賺來的銀子大半不都是給大哥你花了麼?真正落到小弟手裡的能有多少?”
“小弟冒這樣的風險不全是為了大哥你麼?要沒這些收入,你拿什麼去拉攏遼東的將門?又怎麼讓他們聽話?現在倒好,銀子想要,風險卻讓小弟一個人擔?天下哪來這麼便宜的好事呀?我們兄弟二人還分彼此麼?小弟這麼做不全為了大哥你?”
說著,袁崇煜顯得委屈之極,眼睛都有些紅了。
看著自己弟弟這副樣子,再加上袁崇煜的那番話,袁崇煥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袁崇煜說的也不算錯,他做買賣本就是自己默許的,而且袁崇煥自己在買賣的收益中占了大頭,這些賺來的銀子隻有很少部分落進口袋,大部分不是用來打點朝中的關係送禮什麼的,就是用來拉攏遼東的將門了。
要沒這些收入,憑著袁崇煥的俸祿怎麼可能,要知道大明官員的俸祿是曆朝以來最低的,這些俸祿彆說做事了,連吃飯都難吃飽,千裡當官隻為財,這可是官場的至理名言啊。
何況作為駐守寧遠的主帥,袁崇煥很清楚現在後金的情況,更知道這些物資如果賣給後金的話會有多大的利益。這可不是小數,是一筆巨款,有這麼一大筆銀子在手,他什麼事做不成?
再者,袁崇煜的走私行為的確不是他一個人在做,這樣乾的人多了去,要杜絕是根本不可能的。就連東江鎮的毛文龍也是一樣,毛文龍能養這麼多軍民,靠區區一個皮島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要不是毛文龍依仗著皮島地理之便走私,甚至設卡收稅的話,他哪來的養活這麼多人的本事?
想到這,袁崇煥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這個事真說起來自己弟弟也不算太過,雖然賣給後金的做法有些不妥,但物資不多也造不成太多影響。再說了,這可是自己親弟弟,幫親不幫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弟弟倒黴吧?何況這還牽涉到了自己直接利益,袁崇煥也不可能真正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