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慎錐在走私過程中,各個關節也必須打通,無論是地方衛所或者邊關守軍,不給好處是不可能暢通無阻的。
誰也不是什麼聖人,沒有誰比誰高貴的說法,更何況大明的許多情況也是擺在那邊,尤其是軍中的諸多問題,包括最重要的軍餉等等,作為領軍的將領如果解決不了這些問題,那麼他還怎麼能繼續帶兵打仗?
哪怕當年大明和蒙古人三天兩頭打仗的時候,九邊的明軍私下走私的情況也從來沒有杜絕過,這已經成了一個默契和不成文的潛規則了。
但現在後金和蒙古人是不同的,後金已成了大明的巨大威脅,孫承宗好不容易通過各種手段封鎖住後金,並以守為攻步步緊逼,讓後金苦不堪言。可在這種時候,作為前線將領卻私下和後金貿易走私,不顧大局,這就實在過了。
就像周安民提到皮島毛文龍一樣,毛文龍也走私,可他走私目標大多是朝鮮和日本,此外坐鎮皮島,皮島作為貿易中轉要地,毛文龍更多乾的是收取“買路費”,以此來獲得穩定的收入。
當然了,毛文龍私下究竟有沒有和後金方麵走私,這個就很難說了,朱慎錐覺得這個情況肯定有,但應該不多,畢竟毛文龍和後金有著深仇大恨,全力資敵絕對是不會的,但在商業操作中根據實際情況略微放鬆一下,從建奴手裡狠狠賺上一筆銀子這肯定免不了。
可相比毛文龍,袁崇煜的操作就完全不同,後金建奴可是他的主要貿易對象,在朝堂全麵封鎖後金的情況下大量的物資從他的手裡流入後金,這等於完完全全的資敵了。
想到這,朱慎錐眉頭緊皺,又想到了介休範家,再從之前事的發生時間來判斷,那時候恰好就是袁崇煥到遼東不久的時候。難不成當年草原遇襲的事還和袁崇煥有關?可仔細琢磨也不對啊,自己和袁崇煥從來就不認識,而且雙方也沒交叉,那時候袁崇煥剛至遼東不久,還不是寧遠主將呢,怎麼可能注意到山西這邊的情況?
如此,這就是介休範家所為?可介休範家為什麼要這麼乾?一時間朱慎錐沉默起來,他想了許久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似乎想到了什麼。
“姐夫,你能不能查一下袁崇煜和範家合作是袁崇煜找的範家還是範家找的袁崇煜?”
周安民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問:“你的意思是……?”
朱慎錐點點頭,正色道:“如我猜的不錯,應該是範家主動找的袁崇煜,而在和袁崇煜合作之前,介休範家就已和遼東建奴暗中互通了,之所以找到袁崇煜合作,無非就是範家要在大明這邊找一個有足夠背景並且能夠拿捏得住的合作夥伴,這個人選中數來數去,袁崇煜是再合適不過。”
“有理!”周安民點點頭,作為錦衣衛他不缺敏感,更不少分析問題的頭腦。朱慎錐這話頓時就提醒了他,假如朱慎錐猜的是真的,那麼介休範家就太不簡單了。
說不定很早之前介休範家就和建奴有著私通,一直為建奴運輸大量物資從中謀取暴利。而隨著孫承宗到了遼東後,大明對遼東的戰略部署發生了改變,采取了軍事和經濟雙重封鎖的策略,使得遼東建奴的日子越發艱難。
這種情況下,僅憑介休範家要繼續維持向建奴運輸物資很是困難,一旦被查到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所以介休範家必須要找一個可靠的合作夥伴,而且這個合作夥伴要能幫自己打通商道,同時也能繞開大明這邊的封鎖。
這樣的人並不多,孫承宗當然是首選,可孫承宗肯定不會這麼乾,他來遼東的目的就是要解決建奴問題,徹底消滅遼東建奴是孫承宗唯一要做的,至於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督師薊遼?安安穩穩在京師當他的帝師和大學士,或者當內閣閣老不好麼?何必這麼一把年紀還到遼東吃這樣的苦?
既然孫承宗不可能,那麼隻能退而求次,選來選去最合適的人就是袁崇煥了。不過袁崇煥這人性格驕傲,自然是看不起普通商人,而且他熱衷於權利,在遼東鑽著腦袋琢磨如何升官呢,要說服袁崇煥合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但很快介休範家就注意到了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袁崇煥的弟弟袁崇煜。作為商人,袁崇煜可沒那麼多顧慮,自己經商多年一直都是小打小鬨,現在好不容易哥哥袁崇煥當了大官,手握兵權,不趁此機會扯虎皮當大旗更待何時,到了遼東後不久,袁崇煜就開始小規模地嘗試私鹽走私和貿易,幾次下來就賺了不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