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無奈,“爸,你剛不還說我那時是胡咧咧麼。”
“咧咧準一回就行唄!”
爸爸倒生了些感慨,“三兒,爸知道你敬重蔡爺爺,爸也敬重,你說爸哪次去老蔡家空過手?包括這村裡照看過你的人家,爸禮數上都到位了,有時候,爸真覺得你有靈翹,老蔡頭那些東西大人都學不會,你愣能頭頭是道,難怪蔡大爺說,你是再來人,老閨女,你哪都好,就差不是兒子呀。”
再來人?
想到小時候。
我喜歡玩螳螂,媽媽卻不讓我碰。
她說母螳螂大肚子裡有寄生蟲,很麻泱人。
小小的我會將螳螂放到水盆裡,沒多會兒,鐵線一般長長的蟲子就會從母螳螂屁股裡鑽出來。
“媽媽你看,這是大姐教我的方法,刀螂媽媽的肚子不會疼了吧。”
媽媽讓我過去,摸著我頭就道,“應應,你蔡爺爺算的準呀,他說你是菩薩再來人,心善。”
“媽媽,爸爸說蔡爺爺算的不準,我生錯了。”
媽媽搖頭笑了笑,有氣無力的,笑著笑著,眼裡就含了淚,“應應,你爸早晚會明白,你能來老萬家,是他老萬家的福氣。”
我懵懂的給她擦淚,為什麼我是福氣,媽媽卻要哭呢?
不久後,媽媽就在睡夢中去世了。
日子總要過下去,爸爸繼續忙著活計。
農忙時他種地,農閒了他就去周邊村鎮幫人蓋房子壘院牆壘豬圈。
大姐那時考入了高中,在鎮裡讀書住校不怎麼回家。
我成了沒人照看的孩子,白天在外麵瞎玩,晚上爸爸回來晚了,就坐在門口乾等。
村裡嬸子看我可憐,會喊我去家裡吃飯,我肚子太餓就去吃,吃完幫著撿碗收拾桌子。
農忙時家家人手都不夠用,那年月有將嬰兒放在家裡被老鼠咬傷鼻子的,隻得靠老人和大孩兒在家照看,實在找不到人的,就將嬰兒放竹筐裡帶到風吹日曬的地頭。
我正好頂上看孩子的缺兒,彆看我小,誰家要將小寶寶托付給我,我看的可精心。
既不會碰火翻東西,也不會偷溜出去玩兒,給我買個一毛錢的圖畫本就行。
小寶寶睡了我就趴在旁邊寫寫畫畫,能一直等到大人回來。
日子一長,大家都誇我懂事。
即使我愛往山裡鑽,性子並不野,可乖巧。
在媽媽過世爸爸又沒有娶鳳姨進門的三年間裡,我算在村裡人的關照下長大的。
其中對我最好的,當屬蔡爺爺一家。
他教了我很多學前知識。
那時爸爸看我總在村裡瞎跑也不是事兒,六歲就送我去念了一年級。
得益於蔡爺爺,我小學還跳了一級。
要不是再跳發現跟不上,爸爸真以為我是啥神童轉世。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是蔡爺爺家的常客。
他給人看事兒時,我就扒在門邊偷看。
遇到哭鬨不止又生病的孩子,蔡爺爺會讓來人先拿幾塊錢。
壓到香碗下麵,說這是壓堂錢。
有的事主會二話不說就掏出大票,用錢先表明誠心。
有的會不解,為啥有的出馬仙兒不收錢,撐死留點農副產品,您這還沒等看就要錢?
蔡爺爺解釋說一個地方一個令,出馬細分下來規矩都是不同的,他這堂子雖然掛金,也就是個講頭,多給錢了他也不收,三五塊意思意思就行,寓意道不走空。
上完香,蔡爺爺就會和孩子家人聊聊天。
捋捋小孩子的手指,十有八九就能給看好,很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