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
伊爾頓了頓,手指愛憐的在那副畫上摩挲幾下。
“因為您是人類,蜥蜴人懼怕人類是被刻在基因裡的,所以他們會規避與您的接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現在守著的主城之中,會有一些等待揭曉的秘密,非常害怕被發現的秘密,所以城池都不要了也回去守著。”
“秘密?”
“您晚上吃飯了嗎?”
“嗯?”忽然跳過話題,讓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牛起來的古臻反應不良:“沒吃,怎麼了?”
“走,帶您去吃飯,然後。我們去玩。”
伊爾攥住他的手,古臻狐疑他又想乾什麼。
飯不是什麼好飯,軍營食堂打出來的盒飯,四菜一湯,肉渣都不見幾個。
還真是環保。
但接下來,伊爾帶他做的事情,卻一點都不環保。
趁著夜幕降臨,他帶著古臻潛入了之前安排的訓練場,上萬蟲族的訓練場自然是大,七拐八拐,伊爾帶他走向一片空地。
入目所見,一架鋥亮的戰鬥機停在訓練場上,像隻精致的鳥,昂首挺胸,蓄勢待發。
“這……”
這是古臻第一次近距離親眼看見戰鬥機,包括當初伊爾開著飛機停在不遠處,都沒有這麼震撼。
他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我能……摸嗎?”
“當然。”伊爾溫和的笑著,主動抓起他的手去撫觸,並問:“您知道我名字的寓意嗎?”
“伊爾?”
“嗯,我雌父說,伊爾,是舊時人類飛機的名字,他希望我未來能飛向藍天,承載著無數蟲民,完成他未完成的夢。”
說著,伊爾按動機艙開關,當機艙架起,他將已經有些石化的古臻托起,推著他坐進去。
“我曾答應過您,我能翱翔的藍天,您也能。試試看?”
“可我……不會開。”
坐在機艙裡的古臻激動的有點想哭,手掌甚至不敢碰觸那些紅色藍色的按鈕。
戰鬥機,也是他的夢,沒有實現,也沒機會實現的夢。
他隱約記得自己那次醉酒和伊爾說過這些,卻沒想到,他記在心上,並且還在找到機會的第一時間,就實施了。
“伊爾,承載人類的飛機,是不是冥冥之中也算自有安排?”說著,伊爾倒退幾步,望著自己的神:“您可以係好安全帶,試著起飛。”
看著在戰鬥機前恭敬看著自己的伊爾,古臻腿都是軟的。
但真不會開啊,這玩意兒沒經過訓練,哪個按鈕乾嘛的都不知道。
“你上來。”這戰鬥機不是單人的,旁邊還有一個位置,古臻隔著機艙示意他:“我不會開。”
“您隻要坐好就行。把三道安全帶全都係好。”
古臻連連點頭,立刻坐好。
飛機在他手忙腳亂的扣緊最後一道安全帶那一瞬間,滴的一聲做出彙報:【自動巡航已設置,請坐穩。】
伴隨著機器的轟鳴聲,機艙關閉,古臻後腦幾乎像是麻了一樣,看著飛機緩緩向前滑動,自我改變飛行姿態,逐漸離開地麵……
媽耶。
這也……太刺激了吧?
可是總覺得缺點什麼。
一個人翱翔的藍天,分享為零,他應該……和伊爾坐在一起,一起開心。
隨著飛機在半空中自動進行巡邏翱翔,古臻緊緊靠在椅背上,覺得自己好像個坐公交車的……上車的時候十分興奮,卻坐著坐著就沒勁了。
這讓在原地等待他的伊爾十分不解,直到看到他神色木然的降落,打開機艙後歪著頭問。
“您不高興嗎?”
“不高興。”古臻趴在飛機邊上,一臉不爽的哼哼著好像撒嬌:“我想和你一起坐。”
“您還真是越發任性。”眼前這個男性人類,和初見時那副痞裡痞氣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伊爾拿他毫無辦法,示意他往旁邊讓讓,隨後長腿一邁,也坐了進去:“我開?”
“嗯嗯嗯……”
相比起自己坐飛機上天,看著配偶開飛機,或許才是人生中最值得興奮的事。
於是,接下來,隨著伊爾拉起飛機自控係統,古臻一雙眼中充滿了腦殘粉所該有的興奮,就差原地跳起來嗷嗷一陣。
我媳婦是永遠的神!!!!
他在內心叫囂著,並且很遺憾坐在飛機裡感受不到呼嘯的風。
“能巡航嗎!能自動巡航嗎!!”
當飛機平穩進入高空,古臻很不懂事的在伊爾的飛行過程中激動嚷嚷。
“……當然。”
伊爾把目標地點改為巡邏,就像剛才一樣,飛機在天上不停的轉著圈飛,直到指令結束後會保持平穩下落。
當又一次聽到了【自動巡航已設置,請坐穩。】後,古臻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幾道安全帶給解了,又開始解伊爾的。
“您……”伊爾瞪大眼。
“你開飛機~我開你!”古臻這色氣熏心的家夥,沒想彆的,就是想在自己人生中無比刺激的記憶中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行的。”伊爾立刻抗拒,握住他的手掌:“乖,這裡不能亂動。”
古臻知道,這隻雌蟲在他麵前最多隻是嘴會反抗,絕不會動武,因此不由分說的反手把他的兩隻手按在駕駛位上,人就湊了上去。
伴隨著衣裳的七零八散,古臻成功的濃墨重彩了一把,然而,不多時機艙開始震動,身體鬆軟的伊爾忽然睜開眼,抱緊他,緊的嚇人的那種。
“嗯?”這個動作來的有點突然,正忙著的古臻四下望了一下。
這種時候,男人的腦子都被繁殖欲支配著,內心隻有媳婦,哪來得及想彆的——?
因此,在飛機進入翻轉之後,這兩個沒係安全帶的家夥,大頭衝下失衡的撞在了機艙的玻璃窗上,腦袋磕的邦的一聲!
“我靠……!”
被離心力強行拉離媳婦兒身上的古臻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又很快被伊爾再次抱住。
此時,飛機翻轉完成,他們又從玻璃上倒栽了回去,姿態奇異的一同摔在駕駛座上。
……
當古臻下飛機的時候,腰都要折了……這還是被伊爾抱住,不抱住的話,可能已經磕死了。
不太美好的一次親昵。
伊爾一直在他身後靜靜的笑。
古臻其實還蠻擔心他肚子裡裝著蟲蛋,這麼磕了兩三回,很歉意自己突然來情緒去不由分說解安全帶的行為,看著他還會笑,心裡逐漸放鬆。
“等回家再收拾你。”
“那可能您來不及了。”伊爾看了看手表:“我們約好了九點集合,現在陪您吃飽喝足,又玩了兩個小時,我該去工作了。”
“不是不打了嗎?”
“他們不打我們,不代表我們不打他們,洛夫建議我們排查一下相關動向。您放心,隻是去偵查,不會有危險。”
“……”古臻站住腳,看著伊爾那雙滿是戰鬥熱度的眼睛,小心的問:“我能去嗎?”
“當然不能。”
“……”古臻生氣了。
但他也隻是默默的生氣,直到被送回小旅店。
一個任何蟲都不知道的小旅店,整家店好像隻有他一個人一樣荒涼不堪。
伊爾離開之前,溫柔的親吻他的額頭,無比認真的對他說:“乖乖的在這裡等著我,一定彆到處亂跑,我會回來接您。”
古臻不吭聲,心底已經對伊爾產生了抱怨的情緒。
伊爾又笑了,單膝跪地,望著自家比起大多數雄蟲來說精力充沛且毫無心機的人類雄主,牽著他的手沉聲重複承諾:“等我回來接您。”
……
他走了,古臻孤獨的坐在木質床上,還脫不開被當成家中寶一樣守著護著的鬱悶心情。
大家都說當雄蟲好,當雄蟲爽,雄蟲被媳婦養的溜光水滑,平時想怎麼欺負媳婦就怎麼欺負媳婦,三妻四妾十幾個奴隸圍著伺候。
殊不知,這些雌蟲卑躬屈膝,為的隻是他們的子孫後代,就連所謂的安撫抑製都能夠被藥物替代。
所以,眼下雄蟲是爽,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雄蟲會逐漸淪為雌蟲的玩物。
烏裡克就是個例子,在被雌蟲惡意強迫之後,初初心動,開始忍讓。
始作俑者無外乎是他,是他讓烏裡克看到了不一樣的夫夫相處方式,而這個社會,一旦有這樣的雄蟲出現,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連帶很多雄蟲全部出現變化。
那麼未來勢必是兩個極端,第一極端是雄蟲會為了心動的雌蟲主動貢獻精神力,真正意義上實現一生一世一雙蟲之類的狀態。
第二極端,就是類似舒川那種永遠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的狡猾雌蟲,說不定一旦拿到了足夠供應手下軍隊的抑製藥物,就會奮起反叛,將雄蟲控製起來。
而目前沒有衍變成這樣的原因,大抵是上層貴族能掌權的都是雄蟲。
最簡單的道理——蟲皇當政。
所以雄蟲的權益,被他們保障的即使是廢物也能活下來,他們刻意控製著雌蟲的抑製藥物,強迫其聽命。
想著,古臻眉頭一跳,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蟲皇會忌憚伊爾。
因為伊爾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又是個擁有‘第一主將’名號的執著棒槌,他不如舒川會隱藏,也不如洛夫老油條,一旦他不和蟲皇一條心,他就會成為這第二極端的引領蟲。
再加上蟲皇老了,換上新的子孫繼位,到時候控製伊爾會非常麻煩。
雌蟲不需要自我思想,伊爾無數次違反軍令隻為了達到戰鬥目標早已觸碰了蟲皇的底線。所以才會對他動手。
那,蟲皇必然不會親自去刺殺伊爾。
是誰動的手?是誰藏在太空機艙裡?
當初伊爾離開了發射太空的機器,被他帶回家之後,他真的是安全而不被監督的嗎?
畢竟對他動手的蟲會非常清楚他不是腦死亡,而是被打了會疑似腦死亡的針,他不在太空留在蟲星就會有機會醒來,這種情況下,真的會任由他蘇醒嗎?
所以,那隻蜥蜴人哪來的?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隻為了掐死伊爾?掐死的目的呢?是否是阻止伊爾蘇醒?
伊爾說過,蜥蜴人和蟲族最大的差彆,就是蟲族有翅翼,但是蜥蜴人沒有。
可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逼近那隻蜥蜴人的時候,他身後的翅翼在下意識的嗡嗡震動著發出蟲鳴拒絕靠近!因此還被他誤認為是蟲族,一直到後來很久也無法確定它到底是不是蜥蜴人。
再聯係到當時蒼嵐給他抽了兩管血,並且送他到醫院門口,還和他說了幾句話……當時如果不是他急著回家,是不是那隻蜥蜴人就得逞了?
如果是,那麼他的上層就不是蜥蜴人,而是要對付伊爾的蟲族。
一切都被裹在了一起。
也因此,古臻在孤獨的思考中,逐漸想起了蒼嵐,想起了自己初獻血換錢時候的事。
蟲族有規定,雄蟲不能連續獻血,他被隔離門外禁止獻血……這時蒼嵐出現了,幫他瞞天過海,改為每周一次固定提取血液,每次操作,都是蒼嵐在做,他讓古臻每次去醫院都提前給他打電話。
蒼嵐那時總說:“你的血安撫抑製效果比其它雄蟲要強,提取出來的安撫粒子比正常雄蟲多很多倍,我幫你,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等等,讓古臻以為,他是個熱心腸的冷臉雌蟲,熟絡之後甚至彼此開始完全特彆的跨性彆友情。
後來,當伊爾醒來,他和伊爾發生的那天,伊爾沒有感受到他有任何精神力,庫什卻通知伊爾,在花店附近感知到了強大的精神力,疑似蜥蜴人,讓伊爾在他是蜥蜴人這件事上加深了疑惑。
隔天,蒼嵐因為幫助他獻血而遭受懲罰,被指派給奧丁虐待,迷迷糊糊中說的那些話讓他窩心,一時氣憤去揍了奧丁之後被抓進監察局,上層立刻下令排查蜥蜴人,主要排查地點還是他家附近,把伊爾驚得沒時間多想立刻開始緩解僵局……
烏裡克也是那時候出現的,明明沒見過的小未婚夫,忽然出現在他和伊爾必經的馬路上,叫住了伊爾。
而在他和伊爾因此鬨脾氣之後,烏裡克又出現的飛快,把伊爾一切計劃全部拖出來告訴他……讓他興奮的意識到伊爾的好,回家抱著媳婦繼續做他的愛情大夢。
後續,當舒川來抓他們時,那優哉遊哉的表情,更仿佛不像是來抓蜥蜴人的。
那時舒川看起來和伊爾是朋友,兩隻雌蟲當街吵小果凍的問題吵到打起來,就連抓他研究是不是蜥蜴人,都看起來好像玩鬨。很多他當時應該立刻做的事,完全沒做,而是做了一些完全不相關的抉擇順水推舟,好像在刻意觀察他的行為模式。
這很像伊爾形容的舒川——他很狡猾。
而那時被關在監察局裡的古臻滿腦子伊爾懷孕的問題,被刺激的神經興奮到混亂,但對其它蟲仍舊是防備的。這時候蒼嵐出現,還帶著檢查設備,並做了驗孕測試,在古臻麵前確認他也是被懷疑針對的對象之後,毫無防備的就允許蒼嵐對自己使用了精神力紓解設備,解開了自己的神經禁錮。
那時精神力引流導致了機器爆炸,那些監察局的雌蟲們第一時間跑去救火,而不是第一時間來這個小屋子裡調查控製當時肯定是主要起因的他。
以及他找到被強行控製檢查懷孕的伊爾,把所有雌蟲壓製起來帶伊爾一起逃回花店,舒川也沒有追來,而是有了個非常合適的理由——蜥蜴人名單裡沒有他,沒資格抓捕。
聽起來是這樣,理由無懈可擊,可後來在軍部的時候,舒川要挾伊爾說,讓伊爾把他交出去研究。
既然當時的事已經確認了他不是蜥蜴人,為什麼舒川還要伊爾把他交出去?研究?他要研究什麼?有什麼可研究的?
更彆提,舒川抓的人剛巧是蒼嵐,那些鮮血淋漓不是假的,這一切看起來都不是假的……可是,他為什麼就那麼巧會在那麼多天才聯係蒼嵐的情況下突然找不到他,繼而在醫院裡碰到舒川的手下,簡簡單單的逼問出了蒼嵐的所在之地?
當時隻疑惑於白大褂下的軍裝形態,卻沒想過,隻是脫件衣服的事,為什麼對方沒去做?反而故意露出了很明顯的馬腳?讓伊爾這隻老戰蟲一眼看出並懷疑?
就像伊爾說的‘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說’……當時他們麵對的是軍雌,他甚至沾沾自喜自己用流氓的方式簡簡單單就套出了蒼嵐的行蹤。
去的時候更是那麼巧合,剛好蒼嵐被虐待逼問著,而不是已經事成定局被結了婚?
甚至,他主動帶走了蒼嵐,把他接到自己名下,做了掛名雌奴。或許就是因為舒川知道,隻有用婚姻才能阻止婚姻,即使古臻變相的選擇臨時,結果也是一樣,他必須把蒼嵐帶回家。
而自己飛天遁地的那些視頻被擴散的滿網絡都是,伊爾懷了四個蛋被說的天花亂墜……這一切,究竟是在給伊爾壓力?還是在告訴所有周邊的蟲群,這隻雄蟲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