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道,自顧自尋了一處地方坐下,盯著手中石頭。
胡五娘幾個生怕打擾到左辰,便離得遠了一些,談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幾多歎息,幾多感慨,又帶著些劫後餘生的悵然。
另一邊的左辰將拿著寶玉在手中,掂了兩下。
這塊寶玉內部坐著一道殘魂,魂魄並不完整,隻留下了理性和私欲的一半。
感性和憤怒的另一半卻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
於左辰來看,自己手裡握著的差不多是半個瘋子。
但這塊寶玉卻還是有個好處。
左辰能夠清楚的感受出來,寶玉作為儲存物件,鮮明的將“修為”、“記憶”和“人格”一分為三,儲存在了不同的地方。
哪怕是不擅長搜魂的左辰也能輕而易舉地從這寶玉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記憶。
至於儲存的修為……
不算少,卻也不算多。
練氣高階,若是尋回另一半的話,大概能到築基初期,左辰這段時間暴打了各色敵手強度差不多。
但他這一層修為雜質太多,又都是凶煞之氣,左辰真要是嘗試吸收,不單不會變強,還會折損自己大部分的道行,得不償失。
以後倘若有什麼需要消耗真炁才能催動的物件,拿這玩意當電池用吧。
正待動手搜查,卻聽著寶玉之中傳來了陣陣哀嚎:
“道長!道長!手下留情啊道長!你我皆為上古之修,理應攜手君臨天下,您又何必殺我呢?隻您願意放我一馬?我定然為您瞻前馬後,成為您手下得力乾將!”
“謝謝。”左辰很客氣:“不用。”
隨後直接灌注了真炁入內,這一道殘留的意識抹除乾淨。
對方甚至連慘叫都沒能打出來,就被抹去了意誌,隻剩下了一塊帶著道行的寶玉。
處理完這些之後,左辰便將思緒彙入寶玉中,探查起來了其中攜帶著的記憶。
思緒若是成了波濤浪湧之中的小船,順波而下,飄飄遙遙,越走越遠。
等走到記憶波流的儘頭,左辰也終於看到了一個邊牧民族的小兒。
“我叫拓跋翰,注定能把這天踩在腳底下!”
那年僅七八歲的稚童看著眼前族人,仰著腦袋,目光灼灼。
……
拓跋翰的人生對於左辰來說並非是值得品味的好書。
出生於遊牧民族的他在年幼時候展示出了非凡的體修天賦,整個族群耗儘心血,他送到了附近的一位體修門下。
畢竟是出生邊陲,這位體修看不起他,隻給他最少的資源,而這位體修的其他弟子,也是每日欺負拓跋翰,嘲笑他鄉下人,偶爾還對他拳打腳踢,揍得他鼻青臉腫。
拓跋翰心生不快,便是學了基礎之後,從體修門下叛逃,跑到了當時赫赫有名的邪門“血身”。
那邪門不看出身背景,隻看能不能殺人,殺的狠不狠。拓跋翰又是個喜好戰鬥的性子,在那方混的風生水起。很快就步步晉升,成了當時修真界當中一號赫赫有名的凶人,實力超群。
得了力量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去找到教他入門的那位體修,再將那位已經垂垂暮已的體修當場斬殺,再把自己那幾個師兄弟挨個剝皮抽筋,煉化了一身魔心。
在這之後,就是殺人煉魂,奪寶,殺人,循環往複。
他的人生過往和左辰看過的其他修者儘然不同,滿心的灰暗,一色的欲望,到更像是那些“黑社會修真”。
沒有任何值得品鑒的經曆。
左辰覺得自己就像是看了一部無聊的B級片。
但凡是有點劇情,他也能借著血肉橫飛多看兩眼。
可惜啥也沒有。
昏昏欲睡的左辰思考著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花時間在這無聊的過往上時,拓跋翰這波瀾不變的人生也忽然出現了一絲波折。
苦海出現了!
這滅世大劫出現之時,拓跋翰正處於蒸蒸日上之時。
殺了這麼多年,他算從普通修士向上進階,拿到了神通者的稱號,成為了大君。
可他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血身一門就被滾播而來的滔滔浪潮吞世。
若不是他逃的快,他也將會一並被這苦海吞噬,化作無邊苦海之中痛苦沉浮的一員。
而瞧見了這巨大的苦海浪潮之後,一直都用凶人自稱的拓跋翰卻是被直接嚇破了膽。
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對抗苦海的勇氣。
拓跋翰在這修真界中搜尋了一大圈,有些宗門正在籌備著脫離計劃,試圖從這大界當中離開,前往其他世界。
他也想要離開,可他不過是個神通者,還不善術法,萬般超凡脫離塵世之術又是最頂級的法門,他根本不會,也就就瞧不見脫離的希望。
他想要並入某個宗門,可正派宗門根本不帶待見他這個邪門歪道;其他邪門宗門又根本沒有那麼強的聚集力,皆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唯獨隻有那麼幾位邪宗的大神通者找到了離開的方法,帶著自己的親眷轉離。
他又完全不想投身於抵抗苦海的事業之中,甚至在他看來,那些抵抗苦海之人皆是蠢貨,大難臨頭各自飛,哪裡有時間去管其他人?
一時間,這位殺了無數人的魔人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也就在拓跋翰一心茫然,不知所措時,有條信息順著風聲飄入了他的耳朵當中:
“有位佛陀願意普度眾生。指點大眾蒼生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