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吐出幾個音節。
參雲子見了,心裡先是一鬆,因為他發現此人還有神智,隻是似乎精神十分萎靡,也不想搭理旁人。
“多謝,不知善信最近可遇到什麼奇怪之事?”參雲子行了一禮,又問道。
“你知道……黑蓮大尊麼?”
漢子的表情驀然變化,變得狂熱,語速也變快了許多:“末劫將至,天地沉淪,黑蓮救世,抵達永生……”
‘原來是黑蓮教,這個教派居然發展到此種地步了?看這個漢子的神情,竟然是誠心相信這一套,實在……可怕!’
但鄉下愚夫愚婦,被欺騙的不在少數,參雲子隻是心裡歎息一聲,準備看看這莊子內黑蓮教主持者是誰。
若修為低微,他當麵戲耍一番,必可破去信仰。
若是修為太高,那也沒得辦法,隻能溜之大吉。
他想了想,問道:“你們莊子內,可有祭酒?司壇?或者香主?”
“那是……誰人?”漢子神情又重新變得呆滯:“沒……聽過……”
‘沒人傳教,那黑蓮大尊是怎麼傳來的?’
參雲子換了個問法:“是誰最先傳播黑蓮大尊的?”
“潘秀才……看了本書……說看到了……至理……大家不信……他就將……一頁紙……抄了出來……然後……大家都信了……”
漢子眼珠不動,神情木然地回答。
‘這潘秀才,莫非便是暗藏的妖人?還施展妖法?不對,這人身上並沒有中迷惑心神類法術……他就是從心裡相信這一套!’
參雲子心裡更加迷惑。
這時候,又聽到旁邊的漢子開口:“時辰……到了……我要……念經。”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草紙,臉上浮現出虔誠與狂熱,開始念誦經文:“末劫將至,天地沉淪,時有黑蓮大尊說法……”
他的聲音高低起伏,漸漸變得模糊,與周圍隱約傳來的誦經聲融為一體。
參雲子手指並攏,在眼睛位置一撫,開了靈眼,看向那一張草紙。
它並無絲毫神異,就是最廉價,最普通的草紙,輕輕一撕就要碎掉。
在上麵,似乎是小孩子塗鴉一般的筆跡模糊抄寫著幾行話語,連語序都不太通順的樣子。
看起來,簡直好像一個惡劣的玩笑。
但就是這樣,依舊將這漢子迷惑了。
參雲子心裡湧現出一股寒意,施展隱身之術,躲在一邊。
到了半夜,他看到村莊內門戶打開,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個個走了出來,彙聚於莊子的打穀場上,開始誦念拗口模糊的經文。
到了天明,又自顧自地回去,麻木地開始一天的生活。
就連那位潘秀才,也被參雲子暗中檢查了一番,發現就是一個凡人,那本‘經書’的原版也不過是一本不知道哪個小書坊胡亂印刷的讀書雜記,中間似乎有些錯版,但也僅此而已了。
僅僅就是這樣一本書,再加上一個妄人,就毒害了一個村莊,流毒無窮!
參雲子越是觀察,越是感覺這些人已經徹底沉淪,每日機械地生活,狂熱地誦經,對其它事情都沒有了反應,似乎正在漸漸喪失感情。
他認為,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刻不容緩,因此準備最後一探那個漢子口中的破廟。
在臨行之際,參雲子有些不祥的預感,因此發了一封紙鶴傳書,將詳細的消息寫上,送到了師父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