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遠部落地處偏遠,此處在蠻族中也不是要地,何況巡邏騎兵已經派出去,殿下還請安心。”
馬有糧看著四周正席地而眠的涼州鐵騎歎了一口氣,出門在外這日子可不比在玉門關舒服,何況這趟存著以戰養戰的心思本就沒有帶多少輜重。
在晝夜溫差極大的戈壁來說,白天找個背陰的地方睡覺比起晚上舒服許多,夜冷得甚至能結成寒霜,徐閒翻了個身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場中依舊有人窸窸窣窣的記著什麼,
涼州一鎮兵卒五萬餘人,設四十校尉,一人領兵一千二百五十餘人,戰場軍功計算一般而言以斬首、陷陣、先登、俘獲作為計算標準,當然最實在的還是以首級計算軍功。
不過斬首這玩意在很多時候並不實用,要知道砍頭這玩意除了借住馬勢,還需掌握極高的技巧,簡單來說是個技術活,那種腰間彆著幾個人頭的莽夫還能從容殺人的始終是少數,在者說來人殺多了這腦袋也沒地方放。
除了其他方式需要記載下來,層層上報外,
涼州軍中一直以為割耳記功,
“馘,軍戰斷耳也。“
天底下自古以來以左為尊,
為了避免冒功,自然也是割下左耳,
突兀的想起當年老爹講起,當年自己滿身血漬帶著親衛提著十幾籮筐左耳去找朝廷領賞的場景,那中軍文書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不知道驚呆了多少人,莫名有些喜感,當然其主將做這事就有些沒品,不過倒也符合老爹那個年齡段的性子。
細細看去屍體中還有兵卒正在場中割下蠻兵的耳朵,不過徐閒留神到了一點,場中的婦孺屍體都是完好的,沒有人動那個心思。
涼
州軍中軍紀嚴明,每個人心中也有自己的傲氣,戰場殺敵堂堂正正這是應得的獎賞,屠殺蠻子這種事情他們做起來沒有絲毫的壓力,可用婦孺的耳朵換軍功的事情還是沒有人做的出來的,在慶**中殺良冒功的事屢禁不止,可涼州卻是鮮少聽聞。
“馬叔,你殺了多少人?”
徐閒突兀的開口問道。
“十幾人吧,畢竟手底下五萬多兒郎,攏共也才一萬多蠻兵,咱總不能厚著臉皮去搶,往日主將吃了大頭怎麼也得給手底下的兒郎留口湯喝。”
馬有糧笑了笑,殺敵之功,對於他這個身份的人來說其實早就沒了太多意義。
軍中在涼州可以換銀子,同樣也是往上爬的資本,能者上,庸著下,這是涼州鐵打的規矩,涼州兵卒素來貧苦,可打仗的時候,戰場上卻遍地是白花花的銀子,隻要有本事就可以去取,而且拿的心安理得。
“記上……”
歸海一刀拋下一個包袱,露出一角,全是血淋淋的耳朵。
“嗯。”
徐閒點了點頭,身後自有人清點,昨晚歸海一刀殺的人並不多,左手持刀始終不如右手來的習慣,熟悉需要一個過程。
其實算起來北涼城一戰積累的軍功就已經是一筆極為不菲的銀兩,出征之前歸海一刀去領了,可他還是孑然一身,因為所有的銀子都寄去了那柳柳姑娘的家中。
徐閒還在都還記得那對老夫妻看到滿院銀子錯愕的神情,還特地跑到軍中詢問一番,曉得了是歸海一刀留下的後,隻餘下了一句,幫那漢子存著,人呐,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自家閨女死了不怨彆人,那漢子還年輕總得在討個婆姨。
涼州百姓是質樸的,從那對老夫妻的話中可以看出很多。
歸海一刀,同意了,
那對老夫妻大概還不知道在下葬之前自家閨女是穿的一身紅衣,已經拜過天地。
所以歸海一刀準備存很多銀子,送她十裡紅妝,讓整座北涼城都知道一刀已經有了婆姨,就是柳柳姑娘。
還記得老卒的玩笑話,
還有一頓喜酒,要請全城百姓喝。
紅霞漫天時,
一天一夜的奔波,休整到了黃昏也是時候繼續北上了。
全軍開拔,鐵騎踏下草皮泥屑飛濺,
不破金帳終不還不是一句空話。
遙遙往南方望去,
想必此時慶國已經大軍壓境,
自己老爹那邊壓力大啊,
這裡這邊還得加快進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