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味道如何?”
任之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外邊天塌了都不關自己的事兒,自己隻需要伺候好相爺就得了,自己從小入府的時候就深知這個道理。
“不錯,沒變。”
蓬鬆的包子蘸了點醬汁,入口鬆軟帶著蔥花和韭菜香味配合著醬汁的微微辣味,隨之而來的是豬肉的鮮美。
秦清堂放下筷子,現磨豆漿醇香的口感讓秦清堂一口氣喝下了大半。
“好吃就行,大人多吃些身子骨最重要。”
“任之有些事情你不懂,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為了這宰相府上上下下幾百口子人,我也不能讓這大慶的天塌了。”
“我秦清堂做不到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可即便拚上我這條老命也要讓這大慶的氣數多延長幾年,至少我退位之前,這朝廷不能倒!”
秦清堂咬了一口油條,突兀的又想起先皇被刺的當晚,自己也想過要不要用自己這百官之首的身份監國,等那太子大了些在把權力交出。
可最後自己還是退縮了,
權臣,欺壓幼主,
這些名頭哪一個自己都不願意擔。
當權還好,可一旦百年之後那萬世的罵名自己實在背不住,何況監國之後自己便沒了退路。
坐上了自己這個位置金銀珠寶,
權頃朝野都沒了太大的吸引力。
除非更進一步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可自己從未有過那個心思,數千年來的君臣思想已經深入自己的骨髓,恰好那個時候長公主李妍生出了這個心思。
比起那些皇室旁係長公主畢竟是個女人,何況她還有當朝陛下親姐姐這個身份,所以自己站到了她的身後。
皇室必須姓李,這是朝堂袞袞諸公最基本的條件,而那皇帝身上是否流著先皇李建明的血他們並不在意。
可自己在意,
畢竟三十年君臣情深,自己還是希望看到那李顯繼位,若是讓其他親王或者皇室血脈監國風險實在太大。
“大人。”
一文士模樣的中年人從店外走來輕喚一聲才把秦清堂拉出思緒。
“城中糧鋪這幾日的作價起伏已經統計出來了。”
整整一遝紙張擺在桌上,除了糧鋪麵鋪的價格外,柴米油鹽醬醋茶,雞鴨魚肉,等近乎所有的吃食都細細的寫在紙上,這是花了無數人力數日的功夫才整理完畢。
“史書中有言,水能載舟。”
秦清堂望著這桌上的紙張有些出神呐呐的開口道。
“亦能煮粥?”
任之愣了一會沒有聽到下文,看著店門口翻騰的小米粥眼眸流轉隨口接道。
“你這憨貨。”
秦清堂笑罵一聲這才解釋道,“百姓如水,君王似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而這天下百姓要得不多,隻要有一口吃食不餓著肚子,這天底下便亂不了。”
“民以食為天。”
秦清堂笑而不語,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對著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多年隨從也算有了很多感情,時常指點幾分,可惜不通教化半點墨水沒沾上。
“難怪這些日子大人日常深夜點燈看這城中糧價。”
“唉……”
“老夫也不通兵事,隻能幫著朝廷挑一個穩重的主將,剩下的便是儘量穩住後方了,通過這上京城中的糧價見微知著,看看這天底下的百姓如今又過得如何。”
秦清堂放下手中的半截油條翻開桌上的紙張,可很快神情便凝重起來,口中的焦脆的油條也變得索然無味。
“這才短短幾日,城中的糧價便到了如此地步?”
秦清堂呐呐的有些出神,幾日前上漲了三成,但如今已經漲了三倍,整整三倍!
“上京城中的各大糧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