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省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機要,發布皇帝詔書,原本祖皇帝設三省六部是為了分相權,可奈何時過境遷到了最後還是中書省一家獨大,權勢尤在前朝宰相之上。
皇恩浩蕩,簡在帝心,
自己二十年前任中書令為首席宰相,在三省宰相中位居第一,為百官之首,當真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人,今個不坐轎了?”
“你在宮門外侯著吧。”
任之拿出一把傘撐在秦清堂頭頂,先皇體恤大人老邁特許坐轎入朝,和當初那鎮北侯可騎馬入宮一般也算是天底下少有的殊榮了。
“膩了,走走也好。”
秦清堂接過傘,細雨拍打在傘麵傳出輕微的啪啪聲,鞋底踏過微潤的青石有踏啪傳出,雨水從禁軍黑甲上滴落的嘀嗒聲,聲聲入耳,卻又恍若隔世。
“秦大人,今個還是這麼早?”
宮中一老太監隔著很遠便看見了秦清堂,快步走上前來,很是自然的接過秦清堂手中的傘,隨口閒聊起來。
自從月前平輩的魏公公和老祖宗李高良走後,自己也算是撿了便宜,青雲直上,如今伺候在小皇帝身邊也算是個紅人。
“嗯。”
秦清堂輕聲應到。
“近日宮中可有變故。”
猶豫了片刻秦清堂開口問道,畢竟長時間跟在陛下身邊有些事他知道得總要多些,最主要的是自己現在也拿捏不準公主殿下的態度。
“有些話本不是奴才該說的,可秦大人的為人咱家也省得的,秦大人是一心為大慶朝廷,為了咱陛下著想。”
“在奴才眼裡天家的事情比什麼都重要,可如今陛下年幼,前幾日奴才聽到後宮嬪妃的談論起平日便是想接近陛下也難,全是公主殿下身邊近婢在陪著陛下玩耍。”
“奴才擔心……”
老太監欲言又止。
“省得。”
秦清堂望著那太監魏明輔心中頓時明了。
說起忠心這玩意天底下少有人比得過太監,便是曆朝曆代仗義死節的那些名臣大多是為了取名,可在太監眼裡陛下便是他唯一的靠山,便是那曆史上權傾朝野的大太監也曉得這個道理,他手中所有的權力都來自於陛下。
畢竟是沒暖子的閹人,
那個天底下最高的位置注定與之無緣。
縱使他們囂張跋扈,草菅人命,弄得朝堂烏煙瘴氣,弄得天下民不聊生,可絕大多數對於皇帝還是忠心耿耿的。
公主奪權在自己眼裡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可在太監眼中就是一萬分可能。
罷了,今日上朝主要是為了朝廷大軍平亂章程一事,若是有可能就便順手給那公主殿下上一層保險吧,免得日後出了亂子。
“秦大人,奴才告退了。”
望著那漢白玉台階上的太和殿魏明輔鄭重的對著秦清堂鞠了一躬。
“對了,秦大人。”
剛剛走出兩步,
那魏明輔狠了狠心叫住了秦清堂。
“這是奴才這些年在城中置辦的產業,本想著日後離開宮裡找個對食,享享清福,可昨個從宮中采辦處得知上京城糧價漲了不少。”
“不瞞大人,奴才也是小時候家裡吃不上飯這才送入宮中,曉得肚子裡空落落的滋味,一兩個人肚子吃不飽不礙事,可要是餓肚子的人多了,這上京城就亂了,奴才不願意看見陛下憂心。”
魏明輔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地契和一小遝銀票遞給秦清堂,看清後秦清堂麵色微變。
“秦大人勿怪,奴才也是近來才伺候在陛下身邊,才收到了不少孝敬錢,能讓著上京城安穩一分也是極好的。”
魏明輔望著上方的太和殿唏噓道。
“奴才放心不下那各部官員,隻能勞煩大人了。”
“有心了。”
秦清堂愣了愣,呐呐的接過。
“這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竟是連一個沒卵子的閹人都不如!”
秦清堂緊緊捏著手中的地契和銀票往白玉階上走去,走到最高處看著殿內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袞袞諸公,又轉身看著那魏明輔謹小慎微的背影,心中滋味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