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外,
無頭屍體已經被拖走,宮女宦官正提著水桶清理地麵的血漬,臉上很是慌亂,可還是強忍著不適不敢弄出稍大的聲響,自先皇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二十位大臣同時在殿外問斬。
青石板上的血被水一衝,血液順著地縫往漢白玉台階而下,混著雨水蜿蜒不止,觸目驚心。
太和殿中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兩個人的身上。
“殿下,非要如此?”
秦清堂看著李妍的背影沉默了很長時間。
“木已成舟,絕不更改。”
李妍長裙拖地冰冷的眼神不變。
“既然殿下此意已決,那本相便不再多言。”
“不過勞煩殿下還得再殺一個人。”
秦清堂彎腰從地上撿起那份名單遞出。
李妍目露狐疑的接過,入目單子最前方恭親王李文恭三個字讓自己眼皮輕輕跳了跳,李文恭是先皇的兄第,也是自己和李顯的二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
“殿下,不用在看了,這個人得死。”
秦清堂很是平靜的開口道,
北伐一事既然木已成舟,那麼便聽天由命吧,不過入殿之前自己答應的一些事情還得做完。
“殿下,還請您下令吧。”
“誅殺李文恭一人及其子女,便可。”
秦清堂再度開口,
輕飄飄的話語卻如同一把巨錘敲打在李妍的心頭,李妍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炸響,身體驟然變得極為僵硬。
同樣也在朝堂之上攪起軒然大波,無數老臣倒吸一口涼氣,呐呐的望著場中對峙的兩人。
誅三族一事自然不可能提起,
北伐在無更改,那便給公主殿下在上一層枷鎖吧,不論朝廷大軍勝敗與否,至少斷了她奪權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所以這事得她開口,
恭親王得死,而且必須是她親口下令,
子侄之輩下令誅殺叔伯,
自己想要斬斷的便是她和宗人府所有的香火情,另外先皇的兄弟本就不多,李文恭算是最後一個了。
先皇勤政,偏偏自幼身子骨弱,又不喜美人,
所以留下子嗣極少,不過四人,
兩人自幼夭折,餘下的便隻有一對姐弟,
這也是早早訂下太子的緣由。
可這李文恭雖為人葷腥不忌,狗屁倒灶的事乾了一籮筐,可奈何活好,四處留情留種,先皇全當他是一頭種馬養著,為整個李氏直係宗族開枝散葉。
這也是他這數十年來後者臉皮賴在上京城的底氣,往日乾出在過荒唐的事情先皇也隻是罰他去宗廟內跪上一夜,便就此作罷的原因。
大慶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這位置隻能是李顯的,誰也奪不走。
也算是還了些許先皇的恩情。
“殿下,還要猶豫嗎?”
“秦相,不相信本殿?”
李妍眉頭緊皺事到如今,如何看不出來秦清堂是何用意。
“有些事情,還是沒有那個萬一好。”
秦清堂依舊不閃不避直視著李妍冰冷的目光。
“好!”
“既然如此,那便依秦明所言!”
“殺他個人頭滾滾!”
李妍眼中全是戾氣冷喝出聲。
揮袖往高台上走去,皇位上幼小的李顯身子止不住的輕顫,剛剛的一番話入耳有種徹骨的冰寒。
“顯兒放心皇位是你的。”
“姐姐從沒想過。”
李妍的雙手放到李顯的頭上輕柔的拂過,罕見的有一抹柔情。
轉身時,周身氣勢又冰冷下來。
“秦相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