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敢?”
他輕笑出聲,
他笑臉燦爛,
他黑金蟒袍輕盈搖動,
他腰間刀劍交鳴作響,
他往前一步邁出便入了陣中,
城下萬千涼州鐵騎心神馳往,
城上無數大慶兵卒心神震動,
身前長街,陸吞象握緊手中桃木劍如臨大敵,
身側高樓,妙齡女子雙手拖住下頜醉了癡了,
“嗬——”
徐閒隻是輕嗬一聲,
靴底踏地有水花濺起,手中驚蟄劍輕震,細細看去淅淅瀝瀝從天而降的雨滴也慢了下來,微小的雨滴往下墜成橢圓形離地還有數丈的時候橢圓形的前端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刀子落下。
低頭望去腳下的積水變得黏稠起來,好似黏稠的厚粥一般寸步難行,而無數的符文開始扭曲起來,化作無數光影最後凝實成千百柄符劍,劍尖銳利仿佛要刺破空氣。
長街與世隔絕,
已經化為一片森然殺意往徐閒湧來,
在這片小天地之間,
徐閒格格不入,
天地萬物都要與之為敵,
細細想來與那峽口鎮的老道士有異曲同工之妙,可這陣仗確是要大出無數倍,威力也是不可相提並論。
與此同時,
陸吞象周遭餘下的符文散開變成細碎的介子,無數的光點已經擠滿了這條長街,峽口一戰過後自己也曾親臨,細細看去那長亭之上還未消散的劍意,感受著那宛如九幽地獄中而出的森然死氣,心神震動,自己此陣自己早有準備,隻要著滿天細碎的符文讓他用不出那一劍自己便立於不敗之地。
“此陣之中,小道二品已然無敵。”
“可劍斬一品之下一切敵!”
“既然殿下已經入陣。”
“小道在黃泉路上多個伴也是極好的。”
陸吞象望著陣中寸步難行的徐閒輕聲念道,在自己心中這陣是能夠斬殺眼前人的,可當城外還有三十萬涼州鐵騎自己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的。
陸吞象飄在半空,
無數的紫金符籙從袖口飛出,
淩空踏出一步,
手中桃木劍刺穿那厚厚的一遝符籙,
牙齒狠狠的咬下,有舌尖血噴出,那一遝紫金符籙遇血瞬間光芒大作,張張分開,環繞在自己周遭。
“敕!”
一身低喝從陸吞象口中傳出,
漫天的雨滴落下,
身側漂浮的符文長劍也是一同刺出宛若疾風驟雨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徐閒的腳下符文再度亮起,
雙腳如同深陷泥潭便是抬腳也是奢望。
城下無數涼州鐵騎驚駭欲絕,
城牆大慶兵卒胸中有氣長舒,
高樓有妙齡女子低眉惋惜輕歎,
陣中,
徐閒卻依舊是悠悠然,
單薄的身影煢煢獨立,
破虎門,入上京獲得的驚歎點暗自散去,
一股孤寂的劍意,
從天上落下,
穿透這小天地,
穿透這漫天雨滴,
穿透這無數長劍,
筆直的落到那身穿紫金蟒袍的身影上,
不是獨孤九劍,
而是獨孤求敗的劍意,
因為孤獨所以求敗,
“剛好你於二品之下無敵,獨孤前輩也於二品。”
“那便但求一敗吧。”
徐閒喃喃低語道。
那漫天的符文長劍近了,
那身穿黑金蟒袍孑然一身的少年郎氣息陡然間變了,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劍鋒芒畢露,僅僅隻是周遭的氣勢便衝散了這漫天落下宛如刀子一般的雨滴,腳下的符文在劍意升起的那一刻便已經被震蕩散去。
當劍刺出的那一刻,
陸吞象竟然看不清路數,
本就是,
無招無跡,覷敵出劍,
無常無端,玄乎離奇。
遠遠看去隻覺得是隨手一劍,
可陸吞象隻覺得無跡可尋,避無可避,
此時無招勝有招,
無數的符劍轟然炸裂化為光點在長街之上飄蕩,陸吞象周身防護的紫金符籙無火自燃形成一旦淡紫色的屏障擋在身前。
可劍尖刺去的那一刻,
瞬間便被破開,
“轟——”
這一劍落下時,
整天長街如同地龍翻身一般,
一道裂口遠處數百丈有餘,
青石灰裂炸開,刮開地皮,入地一丈有餘露出猩黃的泥地,那道身影也被轟到了長街的儘頭,轟踏屋舍無數,陸吞象倒飛出去的那一刻小天地也是轟然破碎。
那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百丈長的深塹前,
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來年清明,多為你燒上幾斤黃紙錢。”
徐閒收劍入鞘,邁步往皇宮的方向走去,孤獨求敗的劍意還沒有消失,遠遠瞧著眾人隻覺得那個人,周遭都透著難以言表寂寥。
朱紅色的宮門前,
“破城了?”
秦清堂已經換上一身新的朝服,
邁步走到宮門正前方,
擋在徐閒身前三丈。
“破了。”
徐閒望著眼前的形同枯槁的老者心中思緒萬千。
“意料之中。”
秦清堂的語調聽不出絲毫的起伏,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隻餘下滿滿的暮氣。
秦清堂很是認真的整理著身上的衣衫,徐閒就這麼靜靜地等著也不著急,右手微微抬起,身後無數紅衣黑甲的涼州鐵騎也是一同噤聲。
“殿下,動手吧!”
秦清堂緩緩的閉上雙眼嘴唇輕啟。
“秦公不必著急,隨我一同入宮看看吧。”
徐閒繞過秦清堂推開朱紅色的宮門轉身開口道。
“也罷,就讓老臣為大慶送上最後一程。”
秦清堂歎了一口氣,邁步隨在徐閒身後。
太和殿前,
李妍宛若所有的心氣都被抽走一般扶著白玉欄杆,癱軟在地,眼眶微紅,愈發的顯憔悴疲憊,身上一襲華美長裙被地上的積水浸透,便是遠遠瞧著也覺得悲涼。
“你來了!”
李妍起身望著長階下一身黑金蟒袍的少年郎,微微一笑,笑容卻很是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