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少年的語氣極為平淡少有起伏,
“那我家括兒,又誌在何處?”
中年漢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口問道。
“孩兒想要做的是十萬人敵!百萬人敵!”
“哪怕舉世皆敵?”
“隻要有將令在手,我趙括也怡然不懼!”
趙括的語氣很輕,
可聽在中年男子耳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演武場邊上,
“我家括兒什麼都好,唯獨心氣頗高了些。”
一保養極好的夫人手中雞湯還冒著熱氣,剛剛邁步走入演武場便聽見了少年鴻鵠之誌,隻是輕歎搖頭。
場中,
“括兒,為父深知你胸中溝壑可戰場上行軍打仗之事並非死物,何況你又無行軍打仗的經驗,若是領軍如何作得十萬人敵,百萬人敵?”
中年漢子唏噓道。
“為父每日督促你習武隻是為了磨礪你的性子罷了,若真有領軍的那一天也不至於行事荒唐,有些事情,還望括兒能體諒為父的一片苦心。”
“父親,括兒心中自有計較,又何必憂心?”
“何況括兒如今尚未及冠,行軍打仗為時尚。”
“父親還請心安。”
“眼下已經練武完畢,父親大人不若陪括兒沙盤再度推演一番。”
趙括放下手中的長劍起身道,
說完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括兒,這性子,哎……”
中年漢子看著自家孩兒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夫君又何必憂心,如今括兒還小。”
“這碗雞湯給括兒送去,我便不入書房打擾你們父子倆推演兵事了,我一介婦人看著那沙盤便頭疼的慌。”那貌美婦人將手中的雞湯遞給了趙奢,便回離去不願打擾。
書房之中,
比尋常富貴人家要大出許多,入門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一大排木質書架,整個書架從南至北環繞整個書房,上邊更是堆滿了前朝無數兵書,定睛看去便是最上方的兵書也無任何灰層顯然有人時常翻閱打理。
書房牆壁上更是掛著一張偌大的地圖,上麵圈圈點點勾勒無數,旁人看來隻覺得是信筆塗鴉可中年男子每每入內確是甘之如飴,看向自家孩兒的目光又變了許多。
“父親大人,請!”
書房的正中擺放著一個長兩丈有餘,寬一丈有餘的巨大的沙盤,定睛看去沙盤上模擬的地形正是大乾南部邊境的山川地勢。
“孩兒前些日子使了些銀兩在西市中尋了許多行商問清了些南地諸郡的情況,又特地對著地圖校正了許久,花了三五日的功夫通宵達旦這才勉強做成如今模樣。”
“雖然頗有偏差,可大體的走向沒錯。”
“推演一番也夠了。”
趙括趴在沙盤上望著自家老爹愣神的模樣解釋道。
“括兒,這……”
中年漢子看著自家孩兒鄭重其事的模樣無可奈何的苦笑出聲。
“齊魏兩國兵力不知,可有膽子出兵,想來也不低於六十萬。”
趙括頓了頓,
“少了些。”
趙括摸了摸下巴,
“那便算父親八十萬大軍吧。”
“…………”
趙括搖頭抿唇,後者苦笑無言。
“我便吃虧些,領軍南征。”
“如此便試試?”
“父親自可帶軍入境,且看我如何破之。”
趙括仰頭時眼中莫名有精光流轉。
木簽掛著各色布片做成的小旗已經插滿了整座沙盤。
“父親,請!”
當趙括手落到沙盤之上時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了一番,哪有先前輕狂模樣,臉上是鄭重肅穆的神情。
半個時辰過後,
趙括落手一旗幟插下時,整張沙盤活了過來一般,如同一把鋒利的鍘刀兩齊魏首尾相連的大龍斬斷。
“呼——”
“父親大人,還要垂死掙紮嗎?”
趙括端起一旁已經冰涼的雞湯,甚至沒有在意上方凝結的油漬一飲而儘,望著沙盤上的局勢輕笑道。
“這——”
“為父輸了。”
中年漢子額頭已經擠滿了細密的汗珠,手頓在空中看著沙盤之上的局勢不知從何處破之,隻得長歎一聲。
“夫君,府中有貴客前來……”
婦人的聲音剛剛傳入書房,
門便已經被推開,
白起目光在書房中一掃而過,在牆上的地圖上停留了片刻便略過,可目光落到沙盤上時瞳孔放大竟是移不開眸子。
良久後,
抬頭時白起與趙括雙目相撞,
一人白衣黑甲,腰佩鐵劍,殺伐無雙,
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冷冽,
一人一身白袍,腰間佩玉,年少輕狂,
眼神中是說不出的驕傲。
此時,
兩人俱未及冠,皆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