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稷下學宮儒士北上(2 / 2)

斑駁的城牆上無數模樣怪異的大鳥立在城垛上,陰森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底下那輛牛車,時不時響起幾聲淒厲的叫聲。

剛剛探出頭,書童便對上了斑駁的半壁城牆,目光往上移去一排森冷的眸子映入眼簾,一個沒坐穩摔落下了牛車。

“夫子,有怪物!”

書童雙手支撐著不至於癱軟在地,可稚嫩的嗓音中明顯帶著顫音,指著城牆的上方手指止不住的輕顫起來。

“上車!”

曾夫子目光直直的望著城垛,沉喝一聲。

也無法知曉,

是活人的生氣驚擾到了那些怪鳥,

還是新鮮的肉食讓它們饑渴難耐,

一隻體型碩大的怪鳥拍打著翅膀往牛車的方向疾馳而來。

與此同時,

餘下無數的怪鳥在牛車的上方盤旋起來,

無數的陰影落到地麵將牛車遮蓋,

厚實的程度便是月光都無法透過。

曾夫子麵色凝重的抬頭,

手中的戒尺疾射而出,

有血液從天上滴落,

羽毛輕輕搖曳著輕旋著落下,

“砰……”

怪鳥摔落在車廂的頂上,

原本就破舊的木板搖搖欲墜,

腥臭的血液從車廂的縫隙滴落,書童隻覺得臉上有些粘稠,手指顫顫巍巍的伸出點在自己的麵頰,睜開眼借著月光看清指尖的鮮紅,驚恐的蜷縮在車廂的角落,竹婁擋在身前,包袱掀開破布蓋在頭上。

低空盤旋著的禿鷲見狀並沒有退去,

嗅到同伴新鮮的血液反而激發了它們的戾氣。

無數的禿鷲開始往車廂俯衝,

帶著呼嘯的風聲,

遠遠看去像一大片陰雲從天而降,

“子南,木匣!”

車廂外曾夫子暴喝出聲。

“木匣!”

見身後毫無反應,再度出聲。

“夫子!”

書童扯開破布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望著自家夫子孑然一身麵對萬千怪鳥,如同大江大河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死死的咬著牙關,在車廂中翻找起來。

“夫子小心!”

書童整個身子趴在車廂底部,

手中托著一個木匣開口道。

“蹲好!”

木匣平穩的托在手中,

推開上層的木板,

一把長劍安安靜靜的躺在正中,

手伸入木匣長劍入手木匣落地,

握書的手握劍同樣平穩,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君子配玉同樣佩劍!

儒士從來都不是傳聞中那樣迂腐。

手中長劍輕輕揚起,

一身儒袍獵獵作響。

當陰雲散去時,

清冷的月光灑下,天上竟是下起了血雨,帶著腥臭,帶著羽絨,目之所及遍地屍體,高空餘下的怪鳥撲騰著翅膀遠去。

牛車旁,

三丈外,

一白衣儒士,

持三尺長劍,

煢煢孑立,

踽踽獨行。

“夫子,您還活著嗎?”

稚嫩的童聲在牛車上響起。

“沒死!”

牛車上的書童望著漫天飄落的羽毛和地上無數的鳥屍,剛剛邁出的腳頓在半空,猶豫著沒敢落下。

“咳咳……”

長劍杵地,猛然吐血。

“夫子!”

書童見狀再也顧不得其他,猛然下車狂奔而來,短短三丈的距離竟是幾次摔倒在地,最後扶著那一襲染血的白衣往牛車上而去。

“無礙。”

“繼續趕路吧”

靠在車廂的門板上曾夫子將長劍擦淨收入木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開口道。

……

“夫子傳聞中這怪鳥以腐肉為食。”

“如今又怎會攻擊活人?”

牛車上稚嫩的童聲響起。

“子南,為師在入學宮之前鬨饑荒的年成曾見過鼠類食人,成群結隊遍地皆是,路遇活人,群起而攻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隻餘下累累白骨,災民談之無不色變。”

“師傅,這是為何?”

“畜生**吃多了,自然不願其他東西果腹。”

“這怪鳥想來也是在上黨一地活人的肉吃多了。”

“自然不願在食腐肉。”

“如此說來,豈不是……”

書童望著眼前被巨石堵住的山穀怔怔的有些出聲,腐肉的臭味在場中彌漫,便是穀口數十步外的土地都已經被鮮血浸透,不用推開巨石也能想象得出裡麵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抬頭望山穀上方看去,數之不儘的怪鳥落在樹上,隻餘下一道道黑色的剪影,如同民間怪談中怪物的巢穴,陰森恐怖,帶著詭異的氣息。

“唉……”

曾夫子長歎了一口氣。

剛剛提起木匣,

又突兀的放下,

沒有製造出太大的聲響,

隻是提著車廂中餘下的幾斤紙錢,

走到巨石處蹲下。

點點火光不知在山穀外燃燒了多久,

起身時小腿已經發麻,

地上隻餘下一地的紙灰,

“隻恨自己不是得道高僧。”

“能為這二十萬亡魂念上一篇往生咒。”

輕輕抱起已經在巨石旁睡著的幼童,

轉身往牛車上而去。

“夫子,祭拜完了?”

書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完了。”

“現在我們去哪?”

“回稷下學宮嗎?”

“不!”

“去陽穀關。”

“去陽穀關乾嘛?”

“等一個人!”

“等誰?”

“他姓徐。”

“攜三百甲入永安,這是必經之路。”

“為什麼要等他?”

“因為他還要南下。”

“一位孟夫子很喜歡的人可能會死!”

“但是孟夫子不想要那個人死。”

“因為他**齊國就亂了。”

“也許那時候死的不止死上黨這幾十萬人。”

“所以我們不想他繼續南下!”

“可萬一夫子擋不住他怎麼辦?”

“賢人君子,以天下為任者也。”

“擋不住,也要試試。”

“便是夫子**,還會有千萬齊國人往矣。”

一襲儒衫的中年男子坐在陽穀關的城頭,

輕輕拍了拍橫在膝間的木匣喃喃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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