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條(1 / 2)

“唏,籲籲……”

“朝廷有令,閒人避讓!”

“朝廷有令,閒人避讓!”

從天上往下看去,數十隊紅衣黑甲的令騎正從宮門而出往天下各個州郡而去,其中分出些許人馬策馬往城中各個坊市城門而去。

上京城本就是天子腳下,也是天下消息最為靈通之地,朝廷這邊但凡有半點風聲最先知道的便是上京城中的百姓,如有新政,自然也是從上京開始,遍及州郡,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洛城門處,

城門外各地行商和入城的百姓早就排好了隊列正徐徐入城,仰頭望去看去周遭皆是裝滿菜葉瓜果的牛車馬車,各類裝滿貨物的商賈更是數不勝數一眼看不到儘頭,南來北往的行商同樣絡繹不絕馬車上堆滿了各地的稀罕物,便是齊國的引以為豪的筆墨紙硯也能瞧見不少。

“這上京繁華,竟是絲毫不弱於我齊都……”

清瘦老者望著城門處的場景唏噓出聲,實在難以想象這座城池幾個月前還經曆過一場天大的大變動。

清瘦的老者隨在人群中不疾不徐的走著如同走馬觀花一般,看不出什麼目的,隻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上京城中的風土人情。

這月餘下來,

一身白色儒袍已經漿洗得發白,便是腳下穿著的句屨也出現了破損,出齊境往後便開始了遠遊,以二品之境,自己也才堪堪踏遍了周遭大大小小十餘國。

乾國的發展實在太過恐怖了些,所有人都曉得,一旦一個國家強盛到了一定的程度,於周邊諸國而言無異於一場災難。

特彆是領頭的是一頭凶獸時候,它會撕碎阻擋在路上的一切,而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知道,有齊魏的前車之鑒,由不得眾人不信。

至於自己這月餘其中所得,

便是腰間的行囊中多出的幾枚玉石,

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腰佩四國相印,

離自己的目標似乎已經很近很近了!

“賣酸辣麵片湯咯,又酸又辣的麵片湯。”

路邊攤上攤主賣力的吆喝著。

“客官,來一碗吧。”

“來一碗?”

“來一碗!”

“那便來一碗吧。”

孟夫子饒有興致的望著那老者熟練的配料下麵,動作一氣嗬成,說來也是奇怪,酸辣麵片湯這樣子似乎天底下每一座城池都有。

“不瞞客官您說。”

“咱們殿下也是愛吃這酸辣麵片湯。”

“哦?”

“我還騙您不成。”

“那是,那是。”

“不愛錦衣玉食,偏偏愛這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麵片湯,說起來這殿下人不一般,便是喜好也是和常人不同。”

孟夫子聞言莞爾一笑。

“那是?咱們殿下和以往那些人可是大不相同?那一樁樁,一件件事?隨便拎出來一件都能多下幾口燒酒。”

“更難得可貴的是?連帶著咱們平頭老百姓都受益不少,彆的不說就南征回來後?咱們上京城裡南來北往的行商多了,落腳下麵對付一口的行商也多了?每趟回家能多出了幾十文?給自家孫女,孫子,多置辦兩套衣裳。”

“前些日子那些混吃混喝的地痞流氓如今也是銷聲匿跡了,掙得銀子都是自己的?那叫一個舒坦?咱們老百姓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咯。”

“最重要的便是!”

“往日那些個他國行商,總是仗著自己膘肥體,走路時鼻孔朝天,雖不差咱們這幾個銅板,可心裡不得勁!”

“如今殿下打出了咱們大乾的威名?哼!”

“那些個他國人,見了咱們大乾人士?那個不是低身下氣的,活脫脫的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沒有那個敢在街上瞎嚷嚷的。”

說到這那老者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

“老人家如此說來殿下在民間風評極為不錯。”

清瘦老者望著正在往鍋中下麵的攤主笑問道,殊不知自己已經活了百餘年?不過單單隻看模樣還是知非之年?五十而已。

“那是!”

“殿下讓咱們這些百姓挺直了腰板!”

老者不假思索道?

“說起來你們讀書人不也是得了好處,聽說如今天下書冊已經到了紙價,往日那些買不起書的,都是成摞的往家裡抱?”

“若不是讀書完了,還得塞銀子才能舉薦做官,老朽指不定還要把自家積蓄拿出來,送自家孫兒去私塾長長見識。”

老者話音落下,

禍中的麵片也好了,

孟夫子道謝後接過熱氣騰騰的麵片湯,低頭的瞬間眼底那一抹笑意變成了憂慮,似乎這乾國和自己想象中大不相同。

“客官承蒙惠顧,七文錢。”

“哎呦,客官給多了,要不了這些。”

“多的,便算作老人家講這麼多的茶水錢。”

孟夫子在桌上餘下一錢碎銀子後笑道。

起身邁步,

腦海中依舊思緒萬千,自己對乾國的映像似乎還停留在李家坐天下之時,這才多少日子,便是市井百姓也有了那股子氣勢。

往後還不知道這乾國會成為怎樣恐怖的巨獸?

“看樣子老夫的步子還得放快一些……”

孟夫子低聲念叨著。

“閒人避讓!”

“閒人避讓!”

前方兩名紅衣黑甲的兵卒正從長街的另一端疾馳而來,馬術極好,一路上倒也沒有衝撞到路人,策馬走到城門處利落的翻身下馬,一人麻溜的將手中的漿糊刷在牆上,另一人將手中的榜文張貼好後並沒有離開而是默默地持刀駐守在榜文兩側。

“這位軍爺,這又是出什麼事了?”

“莫不是咱們殿下又做出什麼驚天之舉了?”

人群中有人問道。

“殿下是何等人也?”

“便是說他隻身殺入齊都,老頭子我相信!”

人群中一地道的上京戶籍的老頭,顫顫巍巍的擠開人群湊了上來,還沒看清榜文,便聽到了周遭插科打諢的聲音,下意識的便回了一句。

“是也不是……”

“這趟朝廷有新政下達。”

“不過章程是殿下和秦公定下的!”

一旁駐守的涼州兵卒聽到百姓的聲響咧嘴一笑解釋道。

“開科舉?”

一頭發花白的老學究不知何時湊到了榜文之前,揉了揉眼鏡後,看著上麵的白紙黑字,怔神許久。

“朝廷這是要廢除察舉製啊?”

那老學究喃喃出聲。

“科舉,科舉,考察經文,考察文章?”

“這是要變天了啊!”

老學究話音剛剛落下,便炸開了鍋。

並不是那些湊熱鬨的百姓,

而是素來自持穩重的文人墨客,

當廢除察舉製的話傳出之後,老學究再度回身望去身後竟是擠滿了身穿長衫儒袍的讀書人,而那些百姓,乃至於膘肥體壯的漢子都被擠到了外邊,一個赤紅著眼睛望著那榜文,這一刻爆發出來力量讓所有人為之側目。

“從“孝悌力田”至“光祿四行”這察舉製已經傳承千年有餘,如今朝廷竟是要一朝廢除,就怕壞了國之根基啊!”

那老學究仰頭呐呐的望著天,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仔細看去便是身子都在打顫,自己讀了一輩子的書總想著能夠得到有舉薦資格的官員看重,甚至於不惜認下了許多乾爹,乾爺爺。

可如今已經雙鬢斑白可自己官途還是遙遙無期,那些乾爹,乾爺爺前些日子因為朝廷更迭官位空缺甚多,已經有了回信,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混了一官半職,可如今朝廷竟是直接開了一條大路,斬斷了那些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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