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
“載衣之裳,載弄之璋。”
“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在這消沉似枯墳一般的十萬山嶺之中,燕地流傳甚廣的民謠悠悠響起,與此同時山林之中那些狄戎的吆喝聲也越來越近。
湊近一些這才看清數千狄戎皆是身披藤甲,手持長矛,前段用青石打磨而成,其中精銳用的是燕國的製式長刀兵甲,並不合身的甲胄隻能遮蓋住腰腹,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可比起先前那些狄戎來說確是精銳許多,就連那股子精氣神也是不可同日而語,周遭皆是生猛凶戾的氣息。
“這是他娘的是肅慎部落!”
看著那些明顯不同的狄戎裝扮,有燕國老卒的嗓音響起,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眼中更是快要噴出火來,除了世仇之外,還因為每一具甲胄的背後都代表著一名燕國兵卒的死亡。
“投降吧……”
“是王派我們來的!”
一個體魄明顯比普通族人要強健許多的漢子邁步走到了最前方用著蹩腳的燕地官話開口道,腳掌很是自然的踩在那滿地狄戎的屍體上,對於這些被屠戮殆儘的狄戎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反而對於那些世仇的燕人高看了一眼。
“燕國的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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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已經證明了你們勇猛。”
“放下武器,隨我一起去拜見大王!”
“你們或許還有一次活命的機會。”
那肅慎部落的統領目光落到一襲紅衣上時正色起來,沒有半分的**,反而是一種莫名的神色,說起來這數月的時間自己部族中戰死的勇士加在一起已經不下數千人其中上千人便是親手死在她手中,由不得自己不重視。
在肅慎部族中本就極為推崇強者,即便她是一個女子,隻要她足夠強大,同樣可以贏得自己部族的尊重。
何況她的身份,
價值城池無數!
要知道自己數千人長途跋涉至此為的便是眼前這人,早在數月之前在這蒼茫的十萬山嶺中便出現了一隻極為精銳的燕國兵卒,說起來狄戎與燕軍本就是水火不容,可有這十萬山嶺為屏障,燕軍向來都隻能夠在山外駐防,又或者倚靠城池之利抵禦狄戎的侵擾,如這般深入的例子少之又少。
何況在不被發覺行蹤的情況下穿行於大山之中便注定了這隻兵卒不多,探查屍體後自然得知其中有一名劍道高手。
“劍道”二字,於消息閉塞茹毛飲血的尋常狄戎來說是極為遙遠的詞彙,死人對於尋常部族來說同樣也是常見的事情,死上幾千人對於大山深處數十萬狄戎來說算不得什麼,所以並沒有太多在意,隻是當做燕人尋常的報複罷了。
可自家大王聽說後,
卻極為敏感的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要知道燕地貧瘠,不單單是指土地,
修行一道同樣如此,
燕地雖然兵卒悍勇,民風彪悍,可極少出現修行一道的高人,彆說三品,軍中便是四,五品的高手也是難得一見,所以這名三品頂峰的劍修在有心人的眼中便如同皓月一般奪目。
終於在肅慎部族數月的打探之下曉得了這人的身份,正是那個自打出生之時便被宮廷劍師譽為天生劍胚的女嬰,成長到如今回歸燕地,也順其自然的成了燕國的長公主殿下。
隻要抓到了她,
肅慎部族便有了談判的條件!
對的,
談判!
並非尋常狄戎認知中的要挾索取好處,而是國與國之間的談判,因為在肅慎族人的眼中自己本就是與燕國平起平坐的存在。
“肅慎者,虞夏以來東北大國也。”
“息慎氏來朝,貢弓矢。”
古書中曾如是道,
雖然燕國正統從來沒有曾任過這麼一個蠻夷的國度,著作者已經可不可考證的古書中,那隻言片語中也不難看出那個部族的強大所在。
……
“啐……”
“他奶奶個腿的,”
“一介蠻夷還讓咱們放下武器,”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周姓年輕校尉掏了掏耳朵後,吐出一口濃痰極為不屑的開口道,對於那蠻夷口中的活命二字看得極淡。
頭發花白的李老將軍望著那拍打著藤盾的狄戎,望著那上千把長弓上閃爍著幽幽綠光的石簇,麵色陰沉如水。
“他娘的,終日打雁,終被燕琢!”
“這趟恐怕是在無回天之力了。”
轉身望去便是那湍急的河流對岸也是有身影浮現,毫不誇張的說這張數千狄戎編製的大網已經徹底蓋下,僅僅憑借眼下這百餘人想要殺出去,太過天方夜譚了些。
自己等人,
斷然是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可她未必不能活著出去啊,李老將軍的目光落到了那一襲紅衣上,講到底三品巔峰的劍修是抵不過數千人,可若是一心想逃,這幫狄戎也未必留得下來。
“長公主殿下,速速離去!”
“想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李老將軍右手高高揚起沉聲道,與此同時那百餘手持長刀的燕國兵卒齊整的往前邁步,呈現出一個半弧形擋在那肅慎部族的前方。
“長公主殿下!”
回身望去,
那一襲紅衣的女子置若罔聞,剛剛衝洗乾淨的腳底,又重新被屍體滲出的血跡染紅,隻是手持長劍靜靜地站在屍堆之上,也不言語。
“殿下,這肅慎族人明顯是為了您來的啊!”
“殿下您早些撤走,莫要讓君上為難。”
“咱們這幫丘八死得也心安一些!”
那李老將軍看著姬酒兒不見動作此刻也是惱怒起來,因為眼下麵對的不是尋常狄戎,而是燕國千百年來的大患。
“走?”
“哪裡還走得了?”
姬酒兒苦澀一笑,
李老將軍定睛看去那一襲紅衣的腹間滲出的血跡已經暈染開來,原來自家公主早已經受傷了,可她卻從未言語過,想來她若不是每次身先士卒也不必受傷的。
“李老將軍放心的。”
“酒兒省得的,想來餘下的也隻有一具屍身。”
“斷然不會讓父皇為難的。”
姬酒兒灑然一笑,已存死誌,青蔥的手指緊緊握住那冰冷的長劍,周遭劍意瘋狂湧動,一襲紅衣無風自起。
“諸將士,隨長公主殿下殺敵!”
李老將軍眼底湧現出一抹悲涼和慚愧,右手揚起,長刀割下,掌心出現了一條血線,有鮮血湧出,在扯下袖口的布條將手掌和長刀纏繞在一起,
此乃不死不休之意,也是大燕將士死戰之時的誓言。
看起來挺蠢的,
可代表的是一種決心,戰必死的決心。
不遠處,
那肅慎族人隻是默默地看著並沒有貿然出手,因為這是他們對於勇士的尊重,也是自己骨子裡的驕傲,便是山林之中那些手持強弓的肅慎族人也是悄然放下,手持長矛走到場中。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個女子得是活得,因為活著才有價值,而部落中的箭簇全是粹毒的,自己也不知道三品的修為能不能扛得住那劇毒。
“青石為鏃,鏃皆施毒,中人即死。”
絕非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