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歸燕(1 / 2)

不周山上,

涼風習習,

那少年雲鬢遙遙,衣袂飄飄,

不周山下,

腥風陣陣,

那漢子甲胄錚錚,長刀冷冷,

“嗡……”

這是長刀出鞘後輕鳴的聲響,那漢子握刀的手極穩,揮刀之時還帶著破空之聲,望著那北狄首領期盼的目光,沒有半分猶豫,毫不脫離帶水的落下,隻見刀光一閃,血光乍現。

“閔兒,你……”

那北狄首領聽著耳旁的抽刀聲,詫異的扭頭,可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得脖頸間有些發涼,伸手往脖子摸去,隻見掌中全是鮮血,還是熱乎的,正冒著熱氣。

“你……”

一隻手掌捂著脖頸間不斷滲血的紅線,可並不能阻擋血液的流出,蜿蜒而下半隻手掌已經鮮血淋漓。

“嗬,嗬,嗬……”

另一隻指著石閔的鼻子說不出話來,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天地良心雖然是他父親戰場之上俘虜而來,自己看重他那悍勇,方才認其為子,改名石瞻。

自己對這個養孫石閔更是是實打實的不錯,打小便果決驍勇,屢建奇功,甚得自己看重,得以獨領一軍。

更是憑借他一身悍勇這些年在自己羯人部族中已經打下了赫赫威名,自己對於他那一身膽識,武藝也是極為讚賞,從來沒有虧待過半分,實在想象不出為何如今會抽刀對上自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適用於中原人,”

“爾等蠻夷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的?”

石閔目光掠過那捂著脖頸的北狄首領,望向他周遭不知所措的羯人高層冷聲道,眼眸之中沒有半分昔日同袍之情。

“爾等懼我,拜我,恭維我,稱頌我……”

石閔每往前邁出一步,那些羯人便往後退出一步,或許是往日的威名太大,加上此刻的滿身血氣,讓這些素來殘暴的羯人竟是不知所措起來,甚至於內心的恐懼壓過了憤怒,甚至提不起圍攻的心思。

“便是一口一個閔兒。”

“可終歸而言爾等心底又何嘗認同過我?”

“對我中原人又是如何?”

“凡此種種,罄竹難書!”

石閔回想起往日種種嗤笑出聲。

“講到底我石閔也非羯人,爾等不過是怕我這一身武藝,懼我這滿身血氣罷了,莫說區區數年光景,便是百年,千年也是如此……”

石閔望著倒地的乾爺爺喃喃出聲,自己在羯人心底終究隻是鷹犬走狗,這些蠻夷一樣堅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甚至於比中原人,更加認可這一句話。

一位羯人將領撫起地上的首領,手指放到鼻尖,已經不見呼吸,手指往下抓住手腕,同樣不見脈搏跳動,捂住脖頸的手無力的垂下,沒有阻擋的鮮血潺潺流出,很快便打濕了大半胸襟。

“嗬……”

“這便是中原人?”

“狼心狗肺之輩,很早便看出你包藏禍心!”

“每想到如今竟是……”

那羯人將領難以置信怔了怔後猛然大喝出聲。

“殺了他!”

“殺了他!”

那人說起來也是首領的死忠,如今首領身死,不論是自己處於情感,還是利益自然都要講這個凶手斬於刀下。

“這……”

周遭的羯人聞聲確是遲疑著,

一則是不周山上還有顆定時炸彈久留於此地萬一炸開,自己等人全都得給那些肅慎族人陪葬;二則是,這石閔本就是一身悍勇才得器重,這趟前來參加肅慎的祭族觀禮,帶的人本就不多,不過區區數十人,雖是部落精銳可即便如此一擁而上也未必打得過那人。

要知道如果說那倒地的北狄首領是屠城盈野,殺戮無數的梟雄,那麼眼前這個男人便是屠夫,比那梟雄還要狠辣得多,雖是自家父親中原人的血脈,可一身戾氣還要遠遠勝過羯人許多。

“爾等敢嗎?”

石閔森冷的長刀不斷往下滴血。

步步緊逼,

周遭北狄,

連連後退,

“切勿放跑一人!”

石閔輕念一聲,周遭十餘中原親衛默默地抽刀出鞘,望著那昔日的同僚眼眸中皆是冰冷的神色,看向自家首領滴血的長刀情緒沒有絲毫的起伏,畢竟連身體裡留著血液都是不同的。

“諾!”

或許是許久沒有講過中原官話,

略帶生疏的言語在場中響起,十餘中原親衛抽刀擋住那些羯人的退路,此間的事情斷然不能走露半分風聲,不然自家將軍在羯人中二十來年的苦苦經營的局麵便付之東流了。

石閔一腳踩在那北狄首領蒼老的頭顱上,

“自今日起!”

“複為父姓,冉氏,字永曾,小字棘奴!”

“名以正體,字以表德。”

“如有道合之人,舉義共赴戮夷!”

冉閔又轉身看向自已的親衛道。

“奉將軍令!”

“共赴戮夷!”

中原親衛轟然應諾。

冉閔高呼揮刀而下,

底下屍身一分為二,

沒有半分情麵可言。

“我必將踏著爾等羯人屍身,儘誅蠻夷!”

冉閔冷聲道,

眉宇間的戾氣揮之不去,

身長八尺,勇力絕倫,手持兵刃邁步而出,

……

不周山上,

“此般行徑。”

“亂世之梟雄否?”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目光透過層層山林望著那遍地血汙,屍體邊上的中原兒郎輕聲念叨著,一步邁出便是百丈有餘。

十幾個呼吸後,

少年郎已經到了那冉閔身前,

“都死了?”

冉閔對於神仙一般的手段並沒有感到意外,隻是眺望了一眼不周山頂輕聲問了一句。

“都死了。”

少年郎點了點頭

“謝過殿下!”

“一劍三千六百甲,仙家手段!”

冉閔躬身一禮後,讚歎出聲,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欽佩,骨子裡流淌的是中原血脈,可出身之時便身處蠻夷之地,天生便有對強者的認同,崇拜,何況於還有眼前這人的身份也是貴不可言,體內流淌的是最為正統的中原血脈。

“分內之事罷了。”

少年郎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隻是望著那具羯人首領的屍體思緒流轉。

“罷了。”

“手尾齊全一些。”

少年郎說完後,

拇指抵住腰間的劍鞘輕輕往上一挑,長劍出鞘,寒光閃過,地上那具屍體,頭顱分離,傷口之上劍氣繚繞不絕,和山上那肅慎族人屍身上的氣息無二。

“謝過殿下!”

冉閔見狀眉頭一挑,再度一禮。

“這趟回部落有何打算?”

少年郎輕聲道。

“我冉家在羯人部族之中苦苦經營數十年,也算有些底蘊,如今頭領一死,部族餘下那些臭魚爛蝦,還成不了什麼氣候,也是時候奪權了……”

冉閔眉宇間再度閃過一絲狠戾。

“奪權之後又當如何?”

“以血還血,以眼還眼,”

“以牙還牙,以殺止殺!”

冉閔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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