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一劍破城(1 / 2)

醜時末,

新鄭城,

火光,

是衝天的火光,

乃至於將無邊的黑夜照亮,

“快,快,快!”

“猛火油!”

“快啊!”

有校尉嘶聲力竭的大吼著,

斑駁的城牆上無數的兵卒高舉著猛火油順著雲梯往城下摔下,壇子破裂,落到身上,從甲胄的縫隙浸入。

火把落下,

猛火油灑落之處火光竄起,如同附骨之疽,伴隨著兵卒撕心裂肺的嘶吼聲,雲梯被火焰吞噬,身子被猛火灼燒……

城下的積雪早已經被無數次落下的靴底踏平,從天上落下鵝毛般的雪花還未落地就已經消融,數十上百道火光在城外亮起,硬生生的將天寒地凍的冬日升到灼人的炎炎夏日。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肉味,配著滾燙的金汁,那是一種便是遠遠聞上一口也能令人作嘔的氣息,被猛火油燙得潰爛的皮膚,又沾染上滾燙的汙穢的金汁,這是一種令人心悸的絕望。

沒有在戰場上咽氣的兵卒,感受著皮膚上如同萬千螞蟻噬咬的痛楚,無力的癱倒在地麵,身子無意識的痙攣著。

能活著嗎?

不能!

因為打過仗的老兵都知道戰場上一旦被滾燙的金汁淋上,沒有傷藥能夠醫治,除了死亡彆無他法,而恐怖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殺!”

“殺!”

周遭無處不在的嘶吼聲,讓戰場的氛圍肅殺到了極致,因為情緒是會感染人心的,戰場上尤其如此。

三裡之外的小山丘上,

白衣黑甲的少年冷冷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城樓,這場攻城戰從昨日酉時,到如今的醜時,已經不間斷了整整五個時辰,士卒的傷亡已經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白將軍,前鋒營已經傷亡過半……”

“是否,”

頓了頓,

最後還是咬牙道,

“讓弟兄們先緩一緩明日再攻城?”

“再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住了!”

一個渾身浴血的偏將衝到山丘之下大聲呼喊著,要知道前鋒營整整兩萬人馬,這才五個時辰就已經死傷過萬,其中損耗太令人咂舌了些。

“繼續攻城!”

“眼下韓人,”

“士氣猶在。”

“即便是要緩,也得打壓下韓人的士氣之後!”

“何況,真到了明日,天色亮起。”

“那城樓之上還有上百架弩床可用!”

白起冷聲道。

“可……”

白起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那名將領,後者對上白起的冰冷的目光,長歎了一口氣,抽刀繼續往前線走去,畢竟軍令如山,在白起軍中猶是如此。

……

“白將軍,如若不然,我再去試試吧。”

白起身後,那身披黑夜的劍客,從黑暗中走出,瞳孔中倒映著城下的熊熊火光,手已經搭在腰間的長劍上。

“沒用的,十三先生。”

白起苦澀的笑了笑,

“新鄭城,前線的消息已經傳回,大大小小十二道城門已經全部用巨石,沙袋,將城洞堵死,若是十三先生破關時那一劍是可以的,可如今……”

“這已經是一座死城。”

“城遲早會破的,無非是早晚罷了,城中兵卒本就是有死無生,可若是十三先生戰死在城外,本將也沒有顏麵和殿下交代。”

白起輕聲道,說起來燕十三隨在自己身邊已經有不短的日子了,他的劍法本就不是大開大合那種,而是純粹的殺人招式,適合捉對廝殺,卻不適合破城,唯一大範圍的殺招劍十三還用了,若是短短幾日再度用出,恐怕不死,也廢了……

……

“罷了,罷了……”

“凡登城者,賞銀百兩,官升一級!”

白起望著山丘下那將領決然的背影,

白起冷冽的嗓音在場中響起。

城樓下,

“將士們,隨本將殺敵!”

“白將軍有令!”

“凡登城者,賞銀百兩,官升一級!”

一位偏將站在屍堆上大吼著,

沙啞的嗓音傳入周遭將士的耳中。

無數瘋狂的大乾兵卒望著那還微微冒著火光的雲梯,望著城樓上揮舞著兵刃,高舉著猛火油,推下的滾木,毅然決然的將長刀叼在嘴中,頂著無處不在的死亡往雲梯上爬去。

被猛火油灼燒得皮膚潰爛的兵卒也是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死亡已經注定,還不如報著必死之心為家人多掙上一些銀子。

“瘋了!”

“瘋了!”

“全他娘的瘋了!”

城樓上的韓國老兵,舉著猛火油的手頓在了半空,望著底下冒著火光再度衝殺上來的大乾兵卒,口中喃喃著,嘴皮子有些發白,牙關下意識的打著哆嗦。

“嘭……”

閉眼將手中裝滿猛火油的壇子丟下,片刻後又是無數壓抑著的嘶吼聲傳來,低頭看去,那是怎樣的眼睛,遍布血絲,滿眼猩紅,他能毫不猶豫的相信,當這幫如同地獄的餓鬼爬上來的時候會將自己生吞活剮。

“猛火油!”

“你他娘的,快一些!”

那老兵飛快的緩過神來,伸手往後接去,可久久不見那新兵蛋子將猛火油遞到手中,回過頭去這才發現。

“沒,沒,沒了……”

那新兵蛋子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各種守城的器械還在從庫房中不斷押送而來,畢竟猛火油這玩意誰也不敢在一個地方堆積多了。

“那就金汁!”

“金汁!”

一瓢,又一瓢的燒得的滾燙的糞水從城樓澆下取代了猛火油的作用,城樓上擺放的滾石,擂木正不斷送到城頭,又摔落城下。

“凡登城者,賞銀五百兩,官升二級!”

“凡登城者,賞銀一千兩,官升三級!”

與此同時,

一道有一道的軍令從山丘之上傳出,當初在涼州定下的軍功製此刻也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有跡可查,有法可依,打仗可以說是保家衛國,開疆拓土,可心裡最根本的還是升官,發財。

餘下的八百大乾銳士在山丘列陣完畢,一如同函穀關下那般輕衣簡便而行,因為攻城的時候甲胄並不能擋住那附骨之疽一般得金汁,他們舍棄一切。

白起右手緩緩壓下,

八百大乾銳士邁步,

如同死士一般登城而去。

……

“周老將軍,頂不住!”

“東門,西門,都已經有了潰敗之勢。”

“那些死士已經登上城樓了,再這樣下去,等他們在城樓上釘死,恐怕撐不到明日,就要破城了!”

一校尉湊到周老將軍身旁驚呼出聲,身旁不遠處剛剛登樓而上的幾名大乾銳士飛快的利用地形列陣,僅僅三人竟是讓數十人久攻不下,而這類場景在各處城牆上屢見不鮮。

“罷了,罷了……”

“最後的底牌便用了吧……”

周老將軍一把掀開蓋著油布的弩床,手指輕輕在弩架上磨廝著,原本這是最後不得已之舉,沒成想乾人僅僅是第一日攻城便逼了出來,望著銳利的箭簇,周老將軍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憂患,今日尚且如此,明日之地又該如何擊退,何況……

“上弩箭!”

周老將軍沉聲道,

眼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當上百架弩床一字排開時,

起到的威懾力絕對是空前的,因為這嬰兒手臂粗細的箭矢,急射而出時,遠超驚神弩的威猛,能輕易易舉的貫穿這個世界上最為厚重的甲胄,也能輕易突破修行者的護體罩氣,同時也是對這方世界那些頂尖高手最大的震懾。

周老將軍至今都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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