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神情複雜的看向徐閒。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入宮之前隻是覺得十死無生還不如走得坦蕩一些,當你父皇賜下那把長劍的時候,我爹沒有反抗,也是對於那時候的他來說或許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下場。”
“可我不甘心啊。”
“我隻是覺得臨死前得找個墊背的,不然棺材板太硬了,硌得慌,睡得不安穩。”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想來那個時候我便是一介匹夫吧。”
“隻是那濺開的血,是天子的罷了。”
徐閒隻是輕聲喃喃道,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李妍微微皺眉,
隻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
李妍起身華美的長裙拖在積水中,雙手扶在欄杆上,眺望著這上京百裡城郭,望著宮外長街上正穿行著的涼州兵卒,最後看向身邊無波無瀾的徐閒,心已經落入了冰窟,可還是強撐著最後一分天家的體麵。
“陛下,不可……”
就在場上沉默的時候,
太和殿有聲響來,
“唔唔……”
徐閒轉身望著這緊閉的太和殿,
依稀還可以聽見極其細微的呼吸聲。
“轟……”
太和殿的門被撞開,
一個幼小的身影從門後摔了出來,身上的龍袍並不能掩蓋他身上的稚氣,身後還是七八個老太監正慌亂的扶起倒地李顯,細細看去大殿之內還有十餘位老臣正在殿中。
“反賊……”
小皇帝的腮幫子微微鼓起,拳頭死死的握住,可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嘴唇已經被身後的老太監捂住,當目光落到白玉長階的下方是那一片森冷的鐵戟長林讓他指出的手微微顫抖著。
徐閒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
大風吹過腰間刀劍輕響,
小皇帝麵色煞白,
李妍聽著那錚錚刀劍作響,
又看向徐閒眉宇間的冰冷,
“饒了,顯兒!”
李妍淒苦一笑,竟是緩緩跪倒在地。
為什麼不逃?
上京城破,
城外皆是一馬平川,
一介亡國之君又能逃到何處?
“放過他……”
當李妍仰頭時眼眶已經變得通紅,長裙再度浸泡在積水中,原本披肩長發也變得淩亂起來。
場中很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李妍的容顏愈顯憔悴疲憊,便是膝蓋處也紅腫起來,身旁的七八個小太監也是戰戰兢兢的一同跪倒在地,唯獨小皇帝李顯呆愣的站在原地。
“我其實挺失望的。”
徐閒望著跪倒在地的李妍輕聲開口道。
“秦相!”
李妍看著徐閒依舊冰冷的眼神目光落到了徐閒身後的秦清堂身上哀求出聲,自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身死宮門,可眼下無論什麼情況他都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因為場中唯一能說的上話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殿下,他不應該死!”
當秦清堂的目光落到那小臉煞白手足無措的李顯身上時終歸還是心軟了,對著徐閒躬身一禮誠然道。
“哦?”
“眼下涼州鐵騎已經入京。”
“老夫也不敢奢求太多,隻願殿下能給先皇留下一絲血脈。”
“大乾若要繼位得正,不若讓陛下禪讓。”
“這樣天下也少些議論。”
秦清堂依舊保持著躬身的模樣靜靜地等著徐閒的回答,可落寞的神情已經寫在了臉上,或許這便是他最後能為先皇做的一點事了。
聽著秦清堂的這番話,
李妍的眼睛裡漸漸重新流露出一些色彩。
“依秦相所言,陛下可以禪位!”
“隻要陛下不死,一切都依你的意思來!”
“我也可以死!”
李妍看著徐閒很是認真的開口道,身後的小皇帝也是陡然鬆了一口氣,那身穿黑金蟒袍的男子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已經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當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他腰間的春分刀上時,感受著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冰冷,更是覺得那人越發的恐怖,
“秦公的意思,是為這次殺入皇城蓋上一層遮羞布?”
徐閒沒有理會李妍,
頓了頓轉身看向身一旁老邁的秦清堂開口道。
從言語中聽不出任何的波動。
“殿下,還請入殿!”
秦清堂長歎了一口氣,側身引手道。
李妍雙手握緊,身體微微顫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起身隨在徐閒身後,白玉長階下數百紅衣黑家的親衛翻身下馬往太和殿門外湧來,肅殺的氛圍再度為李妍的心頭添上一絲陰霾。
“秦公,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你這一生是忠於大慶,還是李家?”
當靴底踏上厚重的紅色地毯上時,徐閒清朗的聲音在秦清堂的耳邊響起,在空蕩的大殿之中回蕩。
“有區彆嗎?”
“有!”
徐閒斬釘截鐵道。
秦清堂沉默不語。
“去拿詔書!”
沉默了許久,
李妍這才對身旁的大太監道。
徐閒點了點頭,
殿外的涼州鐵騎這才讓出一條路來。
太和殿內的氛圍很壓抑,
高處那個龍椅一直空著,
殿內的朝臣們,
目光不斷地遊走在徐閒與禦椅之間。
此刻與那個位置很近,
隻要往前走上幾步就能坐上。
徐閒突兀的轉身目光從大殿上眾人身上掃過。
李妍的步子瞬間頓住了,有些慌亂。
秦清堂確是早有所料,苦笑出聲。
“我說過為萬世開太平,慶國朝廷已經腐爛到了骨子裡,李家沒有破而後立的勇氣,即便我徐家不反,也苟延殘喘不了多久,相信這一點秦公早就深有體會吧?”
徐閒嗤笑出聲,
秦清堂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我並不在乎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還是用刀子逼迫那個位置上的人滾下來。”
李妍有些茫然無措,
徐閒的腰間的春分刀已經出鞘,
有刀光亮起,
有頭顱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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