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好酒量!”
燕不武望著空下去一半的酒壇子由衷的讚歎道,不過手裡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依舊賣力的擦著桌子。
“你也練劍?”
少年郎沒有查探燕不武的氣息,
隻是看著他手上老繭的位置開口問道。
“客官好眼力,練過二十來年的劍,可還是不溫不火,想來也沒有什麼天賦,現在年紀大了,江湖太多彎彎道道,索性就留在酒樓裡當個打雜的,雖說累了些,可好在過得安生。”
燕不武聞聲停下了擦桌子的動作,嘴角露出恰到好處的苦笑,滿是唏噓的言語中帶著幾分看破紅塵往事的灑脫,語氣末還藏著一絲無奈,眼眸中又餘下一絲對劍道的向往,連帶著目光落到桌上的驚蟄劍上,停留了片刻,這才移開。
表演完這一番細微的表情後,燕不武的內心是忐忑的,他不知道對麵的那位年輕劍仙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過按照劍仙的修為想來周遭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可如今他可是在喝酒啊!
萬一,萬一他沒有注意到呢?
“半步五品的修為?”
少年郎再度飲下一口春魁後開口道。
“確實不溫不火,確實也沒什麼天賦……”
燕不武還沒來得及點頭,少年郎便再度出聲輕飄飄的言語肯定了燕不武之前的一番話,後者有些語塞,表情有些尷尬。
“想學劍?”
少年郎突兀出聲。
燕不武聞聲極為錯愕,
臉上的表情分外精彩。
“想學劍,直截了當的說了便是,”
“何必搞出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一把年紀,不專心練劍,還學了台上那些戲班子演戲的功夫,難怪大半輩子也才半步五品的修為。”
燕不武還沒來得及回答,少年郎清朗的嗓音便再度響起,自己隻得在一旁訕訕的笑著,少年郎的嘴角確是略微上揚。
“曲江,溫不武,見過前輩!”
燕不武聞聲也不在演戲了,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子對著少年郎行了一禮,劍道一途,達者為師,並不以年紀論長。
“涼州,徐閒。”
少年郎看著對麵的大胡子的劍客略微拱手道。
“前輩願意教我教劍?”
燕不武隻覺得一個天大的餡餅壓在了自己的頭上。
少年郎夾了一顆油炸花生米後搖了搖頭。
“我不會教人練劍。”
“不過明日有一場問劍,”
“若是你願意可以隨我登山看看。”
“不過,生死自負。”
少年郎借著清冷的月光看向了遠處的岐山。
燕不武聞聲喉結聳動,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自然知道少年郎口中的登山問劍意味著什麼,可其中機緣,也大的難以想象,不出意外自己能看到一場天下最強劍客的比劍,對自己往後砥礪劍意是天大的機緣,如果運氣在好一些說不定還能從岐山得到一把頂好的名劍。
沉默,
酒樓中沉默了良久,
少年郎也不催促而是配著桌上的小菜自飲自酌起來,油炸花生米,涼拌豬耳朵……都是下酒的好菜。
“晚輩願往!”
終於在對麵那少年郎夾起最後一粒花生米的時候,燕不武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望著少年郎鄭重開口道。
“可以!”
“明日卯時,在樓下等著。”
少年郎望著一旁燕不武略微有些詫異,因為在他的眼中修行了半輩子才僥幸半步的修為,已經可以稱得上碌碌無為了,碌碌無為大半輩子按理來說也應當被這江湖磨平了棱角,而問劍這回事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至於他,如果運氣好,問劍的時候沒有被人注意也就罷了,不然橫豎都是一個死字兒,因為岐山最弱的劍客也有五品,換句話說便說便是山上隨便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曲江燕不武謝過,前輩!”
燕不武行禮之後便不再打擾,心思沉重的往後廚走去,連帶著腳步都沉重許多,自己也不知道今夜做出的決定是好是壞?
“對了。”
“你會釀桃花酒嗎?”
望著燕不武的背影少年郎突兀出聲道。
“啊?”
燕不武聞聲頓住了腳步,聽著少年郎的問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晚輩,會的。”
“可,這釀酒離不開桃花,”
“這大寒剛過,還有月餘才是花季。”
“又哪來的桃花?”
燕不武思慮片刻有些無奈的望向少年郎。
“聽聞那座山腰處有溫泉遍地,想來也是四季如春,那三千顆桃樹如今也應當是枝繁葉茂花開漫天……”
“山上那幫隻曉得練劍的榆木腦袋欣賞不來那桃花,餘著,也是浪費,不若用來釀酒,這才不算暴殄天物。”
少年郎輕飄飄的言語,確讓燕不武愣在了當場,這才曉得這年輕劍仙,不單單是去問劍,是想連帶著把半座山頭都給端了。
……
翌日,
卯時初,
天色未亮燕不武就已經忐忑不安的等候在酒樓門口,清風從長街的另一段吹來,落到麵頰微微有些冷,可還是比不得心底的涼意。
“他娘的……”
“祖師爺爺保佑,玉皇大帝保佑,觀音菩薩保佑……”
燕不武望著岐山雙手合攏嘴皮子打著哆嗦止不住的念叨著什麼。
酒樓內,
少年郎已經換上一身乾淨的布衣正邁步往外走去,出門時,徐來的清風揚起他的大袖,和兩側的雲鬢,行走間腰間的酒葫晃蕩出聲,背後的木匣也被推開,露出那柄“穀雨”清冷的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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