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蟲卵」,所有人都謹慎起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青槐決定立刻出發去花旗街調查情況。
國木田獨步還有偵探社的工作,高專二年級也在外祓除小詛咒——春天到了,詛咒比蚊蟲滋生還要讓人心煩意亂。所以隻有青槐和太宰治兩人前往花旗街調查。
花旗街是中心CBD外橫濱最繁華的一片區域,它不止是一條街,而是臨近河灣的建築街群,以食宿聲色著稱,夜夜笙歌霓虹滿巷,有全日本最頂級的酒樓、遊女屋與牛郎店,也有在灰色地帶的小生意。
除此之外,花旗街還以其環繞河岸的櫻花帶著名,白櫻粉櫻團簇成?片,風一起便落英繽紛,墜入河中,滿街春意盎然。
節假日時期,花旗街三個地鐵口每日遊客量總計可達到三百萬人次,被稱之為小新宿。
整個花旗街被河灣分割成南北兩岸,南街是男人們最愛尋花問柳的地方,而北街則是混亂的居民區,在這裡住宿的大多是薪水很低的藝妓、遊女和雜役人員,靠租住廉價地下室生活度日。
南北街之間有一條跨河石橋,當地人戲稱為「三途橋」,進去的是人,出來的是鬼,大部分遊客都被告誡不要跨橋去北街。
而死者渡邊夏之的屍體卻是在北街發現的。
渡邊夏之是橫濱女子大學公共計算機課的講師,也是外文係大三的輔導員,薪水不低,平常的課餘時間很多,但經常待在辦公室裡給學生解惑答疑,在學校風評不錯,據學生所說,是個很成?熟可靠的老師。
這種男人表麵上看起來德藝雙馨,就算是要**也不應當去北街隨便找個站街遊女,那很不符合他光鮮亮麗的身份。
警察的屍檢結果卻顯示,渡邊夏之確實在生前有過性行為,可惜並沒有在貼身衣物和皮膚組織中提取到外人的DNA,所以調查陷入了困境。
“這種東西脫了衣服連禽獸不如。”太宰治嘀咕了一聲。
青槐聞聲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剛好走進花旗南街。
這裡似乎在準備什麼活動,入口處有工人正在裝訂海報,沿河的櫻花數上都係滿了鈴鐺和紅絲帶,有點像寺廟裡的祈福樹。
“請問最近是有祭典嗎?”青槐向其中一位工人詢問。
“啊,是遊客嗎?”工人大叔嘴裡咬了一根釘子,含糊不清,“十天後是花魁道中啦,今年是新花魁表演,據說美豔不可方物,很稀奇!”
另一位工人插嘴,“誒喲,娜娜可要傷心死了,說是今年該輪到她的……”
“嘿嘿,娜娜傷心關你這小子什麼事?”大叔啐了一聲,把?釘子釘進牆裡,“你小子就是再乾一百年,也進不了遊女屋……”
“花魁道中,那是什麼?”青槐不解,他從未聽說過這個日語名詞。
“就是花魁遊街。”太宰治解釋,“源自於江戶時期,花魁身著和服遊街迎客的行為。現在的花魁道中其實就是一種表演性質的花魁遊街……花旗街大概有所不同,畢竟是政府允許的紅燈區,是不是真的去迎客也說不準。”
青槐了然,“原來如此。”
兩人邊走邊聊,太宰治手欠地從街道旁的櫻花樹上摘了一朵未開的花苞插在青槐耳邊。
青年懵逼地偏頭,他色彩太過分明,不是白就是黑,連唇色都禁欲般寡淡,嫩粉色的花苞在他頰邊晃動,平添了一絲豔麗。
太宰治輕咳一聲,正經道,“老板,我們走吧。”
“等等,”青槐忽然拉住男人,指著身旁幕府式的建築,“進去看看。”
太宰治一看,是一座華麗氣派的仿古建築,毗鄰河岸,建築四?角都掛上了紅燈籠,上掛一牌匾,寫著“落櫻居”三字。
“……不,我覺得還是不要進去吧。”
青槐疑惑地看他一眼,總覺得男人莫名心虛,“去調查啊,不是你說的嗎?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就要去人員最為混雜的地方了解不同人口中的真相。”
“我確實這麼說過沒錯。”太宰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但這不是酒樓,這是遊女屋。”
“遊女屋?”
“……妓院。”
“……”青槐隻是愣了一下,“你知道得好清楚。”
“……”太宰治扒住青年的胳膊,“老板,我真是純愛黨,從來不做那種事情的!”
“啊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釋。”青槐敷衍地點頭,“成?年人嘛那種需求我懂……”
“不,我真的——”
“太宰君!”嬌滴滴的聲音幾乎要把?人融化,一道粉色的身影猛然撲來。
青槐還沒有看清,麵前的黑發男人就躲開了,一隻很輕的女性身軀倒進他懷中。
青槐:……好軟。
太宰治:……宰了她。
娜娜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她長得極美,杏眼蜜眸,眉角圓潤而溫柔,是很清純的類型。
——誒不是太宰君……不過這個男人長得好生俊美,認識一下也不吃虧……
“呀。”女人輕呼一聲,被人抓住領子拽開了。
太宰治表情不爽,以占有的姿勢擋在了青槐麵前,冷笑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太宰君!”娜娜的眼睛瞬間亮起來,不過兩秒鼻尖和眼眶一塊兒紅了,泫然欲泣,“太宰君你好久都沒來了……”
青槐麵無表情地吹了一聲口哨,“哇哦。”
“……”太宰治瞪大眼睛,“不,我不是,我沒有,你少亂說話,我隻是在這裡喝過酒而已!”
娜娜忽然覺出不對味來,眯了眯眼睛,“你們是戀人關係?”
青槐:“不。”
“嘖,少來。”娜娜立刻變臉,杏眼中帶著一絲高傲,“你們這樣的,我在隔壁牛郎店見?過不少,騙人。”
青槐:“……”他難道天生長了一副出櫃臉?
“說吧,你們來落櫻居乾什麼?”娜娜轉身,“進來說。”
兩人無奈,跟隨遊女進了店內。
落櫻居是一棟極具幕府特色的建築,在花旗街已經屹立了三十多年,地鐵站還沒有修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橫濱最大的紅燈妓院,也是橫濱政府第一個承認的合法妓院。
落櫻居經營範圍遠比它展示得要廣一些,不止吃喝嫖賭洗浴按摩,也是橫濱最大的戲場,以及一些灰色生意的地下交易場所。據說落櫻居能夠在花旗街一家獨大,背後也有portmafia的手筆。
下午的落櫻居就已經熱鬨起來,許多有錢人喜歡約朋友在此處喝茶談工作,晚上吃完飯,泡個溫泉就開始辦事,可謂是一站式服務,十分貼心。
青槐剛剛進去就被香水味道熏了個跟頭,四?處都是漂亮的年輕人,不僅有女人,也有男人在其中。
“我看你皮相這麼漂亮,不如也在這裡乾吧,我幫你跟媽媽商量,八二分成?,你八——”娜娜突然轉過身,認真地對青槐道,“絕對月收入千萬上下,到時候落櫻居的牛郎也不比隔壁的差了!”
“不用,他有工作。”太宰治皮笑肉不笑。
“嘁,又沒問你。”娜娜此刻完全沒有門口時的多情,轉頭看青槐,“小帥哥,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反正最近倒黴透了都沒什麼事……”
女人抱怨了幾聲,順了順自己粉色的連衣裙,坐在一旁的皮沙發上,優雅地點了一支煙。
青槐道:“我們想要了解一下,北街謀殺案。”
“唔,那個啊……”娜娜虛起眼睛,她似乎有些近視,思?考的時候喜歡盯著人看,“昨天確實有許多警察,我還以為日本政府終於良心發現要取締妓院的合法性了,白高興一場……”
她輕啟豔唇,吐出一口薄荷味的煙。
“死的是那家夥,活該。”娜娜冷笑一聲,“那種禽獸消費不起落櫻居,就想方設法騙我們店的廚房兼職小姑娘出去耍流氓,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解恨!”
太宰治抿了抿嘴,落櫻居是日本最頂流級彆的妓院,渡邊夏之那種工薪階層就算薪水再可觀,也不足夠在這裡點上一杯檸檬水的。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種人渣竟然還做性騷擾小姑娘的事情……真是,死不足惜。
娜娜又罵了幾句,都是圍繞著渡邊夏之有多麼人渣展開的,看起來確實知道的不多。
青槐換了一個問題,“你知道,附近哪種人會在家中收藏野太刀嗎?”
“……野太刀?”娜娜愣了一下,把?煙含在唇間,有些不耐煩了,“那種事情我怎麼知道?我還能進彆人家裡去看嗎?”
青槐注意到她夾煙那手的小指抽搐了一下,眼睛也從他身上移開,望向了一旁的落地氣氛燈。
——她隱瞞了什麼。
青槐和太宰治對視一眼,確認了想法。
“既然這樣。”太宰治聳肩,從沙發上起身,“那就不麻煩你了,我們自己去北街看看。”
娜娜沒說話,厭煩地招了招手,她情緒變化的很快,轉臉又和彆桌的男人聊起了天,仿佛剛剛真的隻是臨時起意,好心給兩人講講情報。
青槐前腳剛踏出落櫻居,手機就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他點開屏幕,是一則來自國木田獨步的短信——
【嫌疑人女生在花旗街北街居民樓樓頂,意圖跳樓自儘,速救!】
兩人迅速趕到北街,很快就找到了女生所在的居民樓,因為下麵都站滿了圍觀群眾,其中一個人還拿著電話高聲通知警察。
這是一棟老式居民樓,隻有七層樓高,沒有電梯,青槐氣喘籲籲地爬到最頂樓,發現天台門被鎖住了,現在隻有女生一個人在外麵,情況十分危急。
太宰治從兜裡掏出一根鐵絲,插入鎖扣上下擰動幾次,鎖芯哢嚓一聲,門開了。
青槐剛剛踏入天台,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地頓在原地。
女生年齡估計20歲左右,一隻腳已經踏空,隨時有摔下去的風險。
她聽見聲音後轉頭望了一眼,滿臉都是淚痕,是個長相很清秀的姑娘。
可真正讓青槐毛骨悚然的是,女生的身上,從左側手肘到頸側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粉色蟲卵,有幾顆甚至到了臉上,從皮膚中鑽出來,像是小時候長的水痘,讓人瞬間頭皮發麻。
「蟲卵」……
“你們好,我叫井上小鬆。”女生忽然甜甜一笑,就像陷入了什麼幻境。
*
“你們好,我叫井上小鬆。”
像井上小鬆這樣大學還轉校的學生實在不多,她原本在美國一所著名的常春藤學校讀書,是上一個學校的名譽教授寫的推薦信,轉校到橫濱女子大學。因為家庭變故,她從小親人就隻有爺爺奶奶,可上個月爺爺去世了,她隻能轉學回到橫濱照顧生活無法自理的奶奶。
井上小鬆剛來學校的時候很受歡迎,因為她是從美國來的,修的美國文學,成?績很好、見?多識廣,人長得也漂亮,性格也好。
最初許多女生都喜歡跟她做朋友。
況且,井上小鬆在她們眼中還有一個很酷的特質——她在落櫻居做廚師助手的兼職!
日本的女生性格都很內斂,但是與行為相反,她們的內心渴望做一些大膽的事情。井上小鬆無疑就是滿足身邊女生幻想的模板,她很早就在美國自立,說得出一口流利的美式發音,而且毫不顧及地說自己在落櫻居兼職。
這種打破常規的個性,頓時讓她如眾星捧月,在學校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女生都羨慕她的瀟灑。
落櫻居——多棒,那可是日本頂級妓院!兼職又不是賣身,簡直又帥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