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他身旁坐下?,風衣掀起一陣檸檬味的風,“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堪了,如果?一一去理順,就算是聖人也會累的——老板,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救了井上。”
皂角的氣息順著袖口拂過青槐的鼻尖,他偏過頭?,嗯了一聲。
“——我們去看花魁道中吧。”太宰治見青槐似乎恢複過來了,微微一笑,“那裡一定會有什麼線索。”
“什麼線索?”
“遊街隊伍會有武士扮相的人,每個武士的腰間都?會有一把野太刀。”
“野太刀?”青年想起了什麼,“花魁道中是落櫻居舉行的,上次落櫻居那個女?人卻說自己不知道野太刀,她?在撒謊。”
太宰治笑著對青槐眨了眨眼,鳶眸發亮,好像什麼都?料到了一樣。
——雖然樣子看上去吊兒郎當,但是有時候卻意外地可靠。
青槐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冰鎮檸檬水,藏在黑發中的耳尖有些發燙。
*
4月3日,清明。
日本的櫻花季到了,由南向北,從鹿兒島漸至秋田,宛若一卷緩緩鋪開的粉絨地毯。
橫濱櫻花滿天,被?鍍上了一層比情人節還浪漫的曖昧氛圍。
現?在還不到早上六點?,莉莉就在門口換上了名牌高跟鞋,換做平時她?這會兒還在夢鄉,或者通宵跟男人鬼混。
不過今天莉莉在六點?半之前?要到落櫻居洗浴化妝更衣,這一切都?很麻煩,但象征著她?的新生。
地下?室裡第一次被?打掃得如此乾淨,榻榻米上是疊好的被?子,地上再也沒有了散落的內衣和絲襪,所有代表著她?過去的一些都?被?扔進了巷外的回收箱裡。
從今往後,她?就不再是廉價的站街遊女?,而是落櫻居的花魁。
莉莉含笑扣上了最後一顆金屬紐扣,站起了身。
昂貴而柔順的長裙垂到她?的腳踝處,卻剛好把她?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來。
樓上的小孩咚咚咚地跑來跑去,震落了天花板上的牆皮,差點?落到她?的新衣上,女?人厭惡地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她?再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境了。
莉莉小步跨過地下?室通往一樓的樓梯,崎嶇不平的水泥讓她?高跟鞋卡了幾下?,但仍舊破壞不了她?現?在愉悅而興奮的心情。
出門時,樓上房東的小男孩拿著玩具汽車在門口的磚地上敲敲打打,莉莉冷笑一聲,瞪了他一眼。
在她?離去時,滿意地聽見了小孩哇哇大哭的聲音。
跨過「三?途橋」,她?就再也不用在北街過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花魁的規矩很多,莉莉慶幸自己離這行不算太久,還能記得自己以?前?風光的情形,這些規矩對她?來說繁瑣而熟悉,恍惚間好像過去一切都?還沒變,她?並沒有在北街的小地下?室中賣身七年,仍舊是美貌響徹南街的花魁莉莉。
媽媽很早就迎了出來,一個星期前?,莉莉來找她?的時候,她?也是斷然不會想到,自己肯點?頭?讓三?十多歲的白眼狼回來繼續做花魁。
可是莉莉太美,那張臉不僅不比七年前?的弱,甚至還因為年齡添上了幾分熟女?的風韻,光是那雙丹鳳眼,就夠一群男人在落櫻居多點?上幾百萬日元的酒水。
她?做了三?十年媽媽,眼光獨到,知道現?在的有錢人最愛這麼一款,與莉莉比起來,原定的花魁娜娜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娜娜太純了,禽獸們在外邊辦事,可不喜歡純的——這是她?的經驗。
莉莉坐在後台化妝,花魁道中時扮相與往常不同,要把臉徹底塗白,用最豔的紅塗唇,這是一種?遊女?文化的殊榮。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到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自從那日在身後發現?蛾羽後,她?仿佛每日都?在發生變化,剛開始是皮膚變得更加光滑,歲月帶來的皺紋完全消失,再到後來她?發現?自己的五官似乎更加精致了,雖然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但看起來皮肉間似乎多了許多光彩與嫵媚——就像狐妖上身了一般。
“原來現?在都?喜歡年齡大的呀。”刻薄的聲音在化妝間那頭?響起,莉莉撇了一眼,認出這是那個被?自己搶了花魁的女?人。
她?懶得理,人世間一些東西?都?需要自己掙,搶過來了是應當的,被?奪走?了就是活該,自己實力不夠。
媽媽原以?為兩人會吵起來,結果?莉莉隻是瞟了娜娜一眼,根本沒有把這個比自己小那麼多的丫頭?放在眼中。
“莉莉變得成熟了呢,”媽媽笑道,紫色的眼影在眼皮上抖落一層粉,“現?在總不會為了男人吃虧了吧……男人這東西?靠不住的,還不如自己多掙一些錢來的踏實。”
“啊,對了。”媽媽像是想起了什麼,“你?的花名取好了嗎?明日就要在遊女?屋外掛牌子了。”
每位花魁都?有專屬自己的「花名」,娜娜曾經也是名震花旗街的「香月夜」,可是自從被?一個渣男騙走?,用光自己所有積蓄贖身後,慘遭拋棄,落得這副下?場。
媽媽見莉莉不說話,“還是用原先那個?”
“原先那個?”莉莉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不,我想好了,叫「羽女?」。”
“有什麼寓意嗎?”
“有啊。”莉莉勾唇一笑,“意味著,破繭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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