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悄悄在心裡吐了個泡泡。
從指縫開始,他的左半邊身體完全?僵硬,太宰治手腕的繃帶緊緊貼著?他,幾乎能感受到鼓動的脈搏。
咚咚。咚咚。
分不清是誰的心跳,隱秘地合作一汩熱泉,流向指尖。
青槐後知後覺兩人的行為似乎太過曖昧,他過了這麼久除了小?時?候和?師娘逛廟會以外,還從沒牽過異性的手,沒想到初次竟然是和?一個男人。
——而且他並不感到彆扭。
一切都好像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花魁來了。”太宰治開口。
表演已經進行到最後,今年?的新花魁上場了。
卸去遊街時?的濃妝,青槐才發現,這就?是上次在北街解救井上小?鬆時?見過的女人。
莉莉身著?玫紅色的和?服,大片的金絲牡丹與粉櫻盛開在袖口和?裙擺,如此豔俗的顏色在花魁身上卻?不顯得俗,好像她天生就?該如此華貴。
場上的氣氛愈加地熱鬨,甚至有人從台下?往上扔鈔票。
人群像野獸一般狂歡起來,貪婪地覬覦著?舞台上美好的肉/體。
青槐有一種錯覺,台上的女人好像要比幾天前地更?加漂亮了,她的麵龐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光彩和?魅惑,就?像一朵徹底盛開的玫瑰,新鮮、明豔、芳香撲鼻,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為此動心。
一種詭譎的錯位感在他心中彌漫開來。
“你有感覺到嗎?”太宰治忽然轉頭,看著?青槐,“心跳。”
青年?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臟跳動越來越快,帶來動心的錯覺。
剛才因為兩人雙手緊握,讓青槐忽略了心臟的不合理狀態,他雙頰浮出一絲淡淡的紅暈,是心臟持續快速跳動的表現。
男人說,“看周圍。”
人群陷入了極致的狂歡,每個人的臉上都紅得不太正常,像是群體吸食致幻劑的效果。
——「蟲卵」?
青槐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但立刻被自己給否決。
——不對,沒有刺鼻的香氣。
“對「人間?失格」無效,我完全?沒事?。”太宰治道,“但是即便是我握住老板你的手,你還是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那?種東西,不管是什麼,都遠比我們想象得更?加難以搞定。”
“不是「蟲卵」,可能是之前猜測的「成蟲」嗎?”
“有可能。你猜,這種使人群狂躁化的傳播途徑是什麼?”
青槐回想,他到這裡之後沒有進食喝水,也沒有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那?麼唯一的傳播源就?該是——
“空氣?”
“bingo~”男人打?了個響指,治脫去外套,蓋在了青槐的頭上。
太宰治獨特的氣息瞬間?把青槐包裹起來,他的心跳不僅沒有緩解,仿佛還跳得更?加起勁,像野兔一樣上躥下?跳,仿佛要在他血管裡挖出幾個洞,七竅流血直接身亡。
“咦。”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抓住青槐的手腕,“好像比之前還要興奮——”
“……”
見逗夠了對方,太宰治繼續開口,“實?際上不全?是空氣,而是空氣中的物質——「人間?失格」都沒有辦法徹底隔絕的東西,我初步懷疑是空氣中附著?的顆粒物質。”
“顆粒物質?”
“肉眼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男人頓了頓,“比如,花粉。”
今日花魁道中,正是花旗街賞櫻盛景,河灣沿岸粉櫻白櫻交錯種植,所?有圍觀過表演的人都是花粉的傳播對象。
“可是為什麼現在才發作?”青槐問。
“我猜,台上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契機。”太宰治道,“你看。”
所?有人都沉浸在花魁動人的舞姿中,除了青槐與太宰治。
青槐終於察覺到那?股詭譎氣氛從何而來——
那?位叫做莉莉的女人,麵目空洞,媚笑與雙眸動也不動,就?像是在模子中固定了下?來,她在微笑,卻?早就?沒有了靈魂。
就?在此時?,音樂進行到了尾聲,日本鼓一聲擊打?後,一雙乾枯而蒼白的蛾羽破體而出,在狂歡的空氣中緩緩展開。
人群瘋狂更?甚,花魁的和?服撕裂開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莉莉恍若未覺,台下?的男人們以為這是表演福利,雙目赤紅,樣子比路旁的瘋狗還要可怕。
青槐倒吸一口涼氣。
那?雙蛾羽上布滿了枯黑的紋路,倒勾鱗片上掛滿了粉色蟲卵,輕微地晃動,呼吸,讓人想起黑色礁石上密密匝匝的螺,頭皮發麻。
——這樣的場景遠比兩人想象中更?加糟糕。
熟悉的香氣鋪天蓋地,青槐戴上了提早準備好的口罩,但效果微乎其微,「蟲卵」的氣息無孔不入,把整個落櫻居包裹其中。
連太宰治都忍不住皺眉。
人太多了,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麼遠的距離隔空使用異能,青槐站起身,想要從人群中擠出去。
太宰治抓起青槐的手,在前麵開路。
“人太多了,會造成恐慌,要是發生踩踏危險就?糟了!”青槐提醒。
“沒關係。”太宰治回了一句,終於擠出了座位席,他回頭看了一眼青槐,高聲道,“安吾!”
話音未落,角落中瞬間?出現一大批穿著?規整製服的人,他們的胸口都印有日本政府的直屬標誌,立即包圍了整個前台,開始疏散群眾。
是異能特務科,青槐被太宰治普及橫濱勢力範圍知識的時?候,了解過這個政府組織。
即使是再瘋狂的人群,遇見帶槍的政府人員,也不得不聽?從,被迫有序疏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