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厭回頭看向洗手台上的鏡麵。
從數十塊支離破碎的小鏡子裡,她看見了好多個鮮血淋漓的自己。
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雙手在微微發顫。
她深吸一口氣,在那死狀有些可怖的屍體旁邊蹲下來,一點點仔細摸索尋找。
男人除了掛在身上的槍之外,腰後還彆著一把短刀,口袋裡則裝著香煙和打火機。
她把短刀塞到背後卡在褲腰上,拿起打火機按了一下,“啪”的一聲,燃起一簇小火苗。
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
十分鐘後,之前去向領導彙報情況的看守回來了,了解情況後疑惑道:“上去拿個東西而已,怎麼這麼久還不下來?”
另一人卻眉飛色舞地咧出一個曖昧的笑:“可能是想試試大姨媽的滋味唄。”
聞言,幫忙的那個看守麵露不悅:“媽的,老子在這兒幫他看門,他倒跑去享受了!那妞長得細皮嫩肉的,玩起來肯定爽!”
房間內,戚望淵眉頭一皺,轉身慢慢走進衛生間,脫下上衣包裹在右手上,一拳砸向鏡麵。
外麵三人聊得正起勁,完全沒注意到從廁所傳來的悶響。
樓上,關厭始終不停忙碌著。
之前為了尋找鮑立,她和戚望淵曾找完過整個宿舍樓,所以她大概知道哪些房間沒有人。
她把染血的衣服換了,洗完身上血跡後,便走進那些空房間,在所有能夠被點燃的東西上都放了一把火,再將裡麵的椅子全部搬到走廊裡,放上一些布料點燃。
從三樓開始,然後是四樓,再倒回去到二樓。
在這個過程中,嗆人的煙霧早已漸漸彌漫開來。
盲人們的宿舍門都關著,等到那些煙霧從門縫飄進去,被他們察覺到時,火勢已經無法控製。
關厭站在通往三樓的樓梯上,大喊了一聲:“不好了!著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她喊完第一時間跑向早已經看好的二樓空宿舍躲起來。
下一秒,外麵便傳出大量驚慌失措的喊叫。隨後,一間間房門被打開,盲人們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往樓下逃命。
不時有人摔倒在地上,其他人卻不管不顧的踩著對方身體繼續前行。
慌亂之中,各種驚恐的、淒慘的、絕望的喊叫聲不絕於耳,聽起來就令人揪心。
關厭趁亂打開門混進了人群裡,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一大隊手持武器的男人急匆匆從樓下上來。
她扯掉發繩,讓長發全部披散下來,儘量低下頭遮住臉上那些明顯的傷痕。
恐慌的人群像潮水一樣急匆匆地往下湧,將樓梯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互不相讓,亂作一團。
大門外麵,一道男聲大吼道:“先退出來把路讓開,讓大家全部出來再說!”
於是之前進了大門的那些持槍手下紛紛往外退去,盲人們這才得以順利逃生。
但畢竟人數眾多,一二樓還好些,三四樓由於走廊裡被關厭提前堵了很多燃燒的椅子,對於盲人而言是一個非常難以跨越的障礙,因此這兩層樓的大部分人都被堵在上麵下不來。
關厭混在人群裡,疏散到外麵搭建著高台的廣場上時,就聽見那個看起來是首領的中年男人命令手下進去救人,隻留了兩個在身邊。
畢竟,他們用來祭祀的盲人數量可是不太夠呢。
既然是要在火場裡救人,當然就不會帶上槍.支這種礙事的東西了。
三十二個手下一起將身上的槍放進了一個木箱子裡,然後全部硬著頭皮跑向宿舍樓。
中年男人看著他們進了大門,眉頭皺起來,回頭問鮑立:“怎麼人少了四個?”
鮑立愣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關厭隻知道其中一個人此時正躺在三樓被火烤,但很快猜到,另外三人多半是在一樓被戚望淵弄死了——或許還有時危幫忙。
總之……現在是時候去做另一件事了。
數百個盲人四散在廣場上,驚魂未定情緒激動地吵吵嚷嚷。
而鮑立和中年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宿舍方向。隻有他們倆身邊那兩個手下,手裡端著槍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趁著這個時機,關厭混在雜亂的人群中一點點變換位置,慢慢靠近了那座高台。
台子足有兩人高,旁邊有一套桌椅充當階梯。由於還有兩個手下在觀察四周,她沒敢直接上去,隻在下方快速看了一下。
被放在上麵的東西蓋著一張紅布,紅布下擺被撐出了一些弧度,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裡麵的東西黑乎乎的,有手有腳,就像……一具盤坐的乾屍。
這就是所謂的聖教主嗎?
看那些人似乎非常尊敬它的樣子,而且還搞這麼麻煩的祭祀,難道祭祀完成之後它真的會活過來?
關厭收回視線,繞到台子另一側,借著高台遮擋,慢慢靠近了不遠處的廠房。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必須在今天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