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望淵醒來的時候,被陽光刺激得忍不住眯起了眼。
他身邊有很嘈雜的聲音,還有人在搖晃他的肩,問:“兄弟,你還行嗎?快醒醒啊!”
他恍惚了一瞬,下意識喊了聲“厭厭”,急忙轉頭去找,卻隻看見一群圍著他的陌生人。
他們拿著各種拍攝裝置,顯然是一群看到子公司地址過來探秘的主播。
有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要不要幫忙?”
戚望淵沒有理會,抬頭看向身後那棟像宿舍一樣的大樓。
不知為何,他出現在了子公司樓前的空地上,而現在陽光很強烈,應該是中午時分,與他們進入大樓的時間相差甚遠。
在他起身時,有一塊很奇怪的石頭從身上掉落下來,它中間好像夾雜了星星點點的金子似的,在陽光下閃爍著漂亮的光,一看就知道它不普通。
況且,它此時還在發出虛弱的嗚鳴聲。
戚望淵沒有心情去看它,動手撥開人群,目光仔細掃過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他在找的人。
他甚至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明明是在那地下的黑暗中抱著她,怎麼就忽然睡過去了?
她的……她是不是還在下麵?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朝那棟樓走了過去,想要再去那個地方找到關厭。
但在跨進大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
副本裡的她已經死了,但如果任務結束,她還能活一天。
這裡麵的屍體是假的,她在外麵等著他。
戚望淵轉過身,快步跑向那塊巴掌大的怪石,同時手指輕輕一握拿出屠夫之刃,“唰”的一刀劈了下去。
怪石發出“叮”的一聲響,伴隨著痛苦的哀鳴,碎成兩塊。
它沒有死,隻是更虛弱了。
戚望淵麵無表情地繼續出手,硬生生將這小小的石頭劈成了一堆零碎的渣滓。
他能感覺到它還活著,於是他抓起一把,裝進了自己的道具口袋裡,另一些用力揚起,讓它們散在各處。
他恨不得把它挫骨揚灰。
做完這些,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大樓,嗓音沙啞地詢問:“誰有車,帶我去太明山。”
他要再回總公司去,儘快完成這場任務。
而此時附近的這些人早就傻在了原地。
他們眼睜睜看著他憑空變出了一把無比鋒利的長刀,又看著他憑空摸出一條大大的黑口袋,那裡麵好像還裝著不少東西。
人們震驚地竊竊私語,猜測這是魔術表演,又好奇地問他這些東西之前都是藏在哪兒的?
有個主播將攝像頭湊了過來,笑嗬嗬地說:“兄弟厲害啊!我直播間的觀眾都在喊6呢,你再給變一個行嗎?”
戚望淵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目光冷冽如刀,聲音啞得仿佛幾年沒有開過口:“有車嗎?”
他的眼神看起來非常可怕,就連眼球上的紅血絲都像鮮血一樣滲人。
男人被嚇得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愣愣地點了點頭。
戚望淵又道:“鑰匙給我。”
僅僅是一句話,對方就乖乖掏出了鑰匙。
“車在哪裡,帶我過去。”
“那、那邊……”
直到他開著車絕塵而去,這位可憐的主播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喊道:“老鐵們,搶劫啊!我被搶劫了!快幫主播點點關注,後續報警過程都會在這裡直播……”
關厭一直被關在房間裡,燭月也哪兒都沒再去。
除了她去衛生間的時間之外,其他時候他一直都在盯著她。
他就是個真正的變態,兩小時還有多久。
在第四個兩小時過去之後,她終於從閻忌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我的手下今晚在小陽鎮看到他了,他吃了點東西,直接去太明山了。看樣子還行,暫時死不了。”
關厭聽完這句話,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她想讓閻忌派人告訴他自己現在的情況,但他也無能為力:“這不行,你們這次的任務不包括靈異現象,我的手下就算站在他眼前他也看不見。放心吧,他都還在做任務呢,不可能因為你不見了就跟著你殉情的。”
關厭隻能作罷,道謝後又回房間去麵對燭月。
不過,知道戚望淵真的沒事之後,她心情也好多了,感覺時間都沒那麼難捱了。
現在在他看來,她應該已經死了。但等到這次任務結束,他就會發現她沒有跟他一起回到現實中,到時候自然會明白的。
戚望淵回到太明山的時候,這邊的搜救工作仍然在繼續。
但除了搜救隊之外,還有另一支部隊來到了這裡。他們的任務是進入曙光公司內部,調查人體交換的秘密,將那些有價值的研究成果保留下來,收為國有。
而他們進入公司的通道,則是由其他求生者提供。
之前這些求生者都被留在了總公司裡等死,最後順利找到了逃生通道逃出來。
戚望淵來這邊的時候袁妍妍就在這裡,她給他指了路,大概講了一下情況。
他隨後就一個人進了公司,一路循著那時有時無的呼喚聲找到正確路線,一點點接近,最後來到了神秘人麵前。
地下第三層走廊儘頭看起來隻是一麵普通的牆壁,但在破開牆壁之後,就能看見一條隱秘的通道。
順著通道走到底,戚望淵便看見了那個人。
他渾身傷痕地被鐵鏈捆得像個粽子一樣吊在半空,粗大的鎖鏈連接在四個角落,把他牢牢的扯在那裡。
一根不知是什麼的管子從他後腦處連接出來,向上隱入上麵的天花板,好像在傳輸他的力量。
感知到戚望淵靠近之後,他虛弱地抬起眼皮,勉強睜眼看了看他,開口說:“你終於來了……”
戚望淵拿出了屠夫之刃。
他喘了口氣,奄奄一息道:“你要救我,還是要殺我?我能感覺到……你帶回了我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戚望淵目光冷冽地盯著他,很想立刻動手,卻還是忍耐著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為什麼要害死她?”
他搖了搖頭,視線從刀刃上慢慢掃過,斷斷續續地說:“她沒有死,你救我,我告訴你一切。”
戚望淵瞳孔一縮,語氣也急了起來:“她沒死?!”
“沒有。”
“那她在哪兒?她的身體明明……是你氣息徹底消失了。
她終於能夠鬆一口氣,卻也隻能坐在那裡,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唯一能對他造成傷害的道具隻有一次使用機會,一旦失敗就再也沒辦法了。
其他道具……不用試也知道,在邪神麵前完全沒用。
燭月這次出去的時間挺長的,可惜這麼長的時間裡關厭也無法逃脫這密室一樣的屋子。
他回來時手裡拿著很大一隻包,嘩啦不時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但這裡晝夜不分,關厭根本不知道具體過了多少時間,隻知道自己已經扛不住斷斷續續睡了好幾次。
她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儘可能地無視他,並且經常躲進衛生間。
每次進去她就先嘗試聯係戚望淵,然後再拿出閻忌的戒指低聲詢問進展。
閻忌被她問得都不耐煩了,叫她兩個小時後再問,再敢十分鐘打擾他一次他就不幫她了。
關厭現在是不得不低頭,隻好回房間接著枯坐。
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一抬頭又對上了燭月笑盈盈的目光。
他坐在一張軟椅上,右臂撐著太陽穴,慵懶而愜意,與關厭此時的心情截然相反。
她垂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默默走向床邊,卻聽他開口說:“厭厭是在偷偷聯係那個姓戚的嗎?”
關厭回頭看向他,麵無表情道:“你不是說不讓我再提他了嗎?現在可是你自己提的。”
他不久前還威脅她,如果再提戚望淵,就把人殺了,將人頭帶過來讓她慢慢看個夠。
所以她一個字也不再說了,始終保持著沉默。現在他卻又自己提起了。
燭月輕輕笑了一聲,聲音低柔地說:“厭厭真乖。”
關厭被惡心得偏過頭翻了個白眼,不打算再跟他說話,上了床扯開被子,直接把頭一起蒙住了。
這段時間她幾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因為想躲開對方那令人不適的目光。
燭月也沒再勉強什麼,他笑眯眯的弄出了一縷縷淡淡的清風,從被子縫隙間往裡送,讓她不至於被悶出毛病來。
他想,現在她的一切抗拒都沒有關係,就像人類說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他不比那個姓戚的差,他們倆隻不過是相處時間更久,日久生情罷了。
隻要給他同樣的時間,不,哪怕一半的時間,他也一樣能打動她。
這時候,關厭忽然掀開了被子,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燭月心中一喜,笑問:“怎麼啦?”
她說:“我想要一隻手表。”
“嗯?”他疑惑道,“要那種沒用的東西乾什麼?以後你和我在一起,可以永遠長生不老,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關厭盯著他:“我就想要,你給不給?”
他笑出了聲,微微頷首:“隻要是厭厭要的,我能辦到的,都給。”
她說:“我現在就要。”
“好,等我。”
燭月站了起來,臨走之前又不放心地說:“你要乖乖的等著我回來,不要惹我生氣哦。”
關厭偏開頭沒出聲,幾秒後便感覺渾身一鬆,縈繞在房間裡的那種恐怖氣息徹底消失了。說:“她沒有死,你救我,我告訴你一切。”
戚望淵瞳孔一縮,語氣也急了起來:“她沒死?!”
“沒有。”
“那她在哪兒?她的身體明明……是你把她交換了?換到了哪裡?”
戚望淵此時才覺得自己真的太笨了,這麼顯而易見的可能性,他竟然一直都沒有想過。
那東西的作用就是交換身體,他怎麼就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