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才從機場跑道抬升起來的那一刹那,他簡直就是熱淚盈眶。
這一輩子,劉超然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擊落一架日寇的戰機!
這不僅僅是對他,更是對他那被航委取消番號,航委第一次,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取消一個戰機隊伍番號的攻擊機9大隊戰友們的遺憾。
劉超然在東塔機場陷落以後,拋家棄子進關,進關的目的就是希望並且堅信著有朝一日,他們會再出關驅逐韃虜,恢複河山!
包括進關的高誌航,潘萬寶,方鴻燕,——
這些人遠離家鄉,哪一個何嘗不是懷著同樣的意誌和理想?
之後曆經輾轉,劉超然進入了筧橋航校擔任飛行教官,驅逐組組長。
迄今為止,在他手裡還保留著和那些畢業的隊員們的合影。
就比如他教導的第三期飛行員,羅英德、張嘉惠、周竹君、沈崇誨,王倬、顧青陽、薑獻祥。
羅英德現在是驅逐機3大隊副大隊長,周竹君38年10月戰死在鐘祥,沈崇誨在戰機中彈失控之後不願意跳傘,而是駕駛著戰機衝向日寇的軍艦。
劉超然還記得在曹娥機場,在得到升空作戰的命令以後,他們9大隊的兒郎們都是跟小老虎一樣嗷嗷叫著衝向戰機。
然而機場跑道那茂密的野草藤蔓,給他們深深的上了一課。
他迄今依然深深的記得那一幕,看到二十六中隊副中隊長唐文良駕駛的A-12雪萊克攻擊機直到滑出跑道都沒有升空,在跑道外麵的茂密草場上翻滾。
他心慌的跑過去,滿臉是血重傷的唐文良滿眼都是淚水,不是為自己的傷情和疼痛,而是不能升空作戰去打日寇的戰機!
他還深深的記得在大校機場,急躁不安的等待著航彈送達,他們好升空作戰,去炸日軍的軍艦。
最終得到的消息是航彈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鐵路部門正在排查,需要時間。
劉超然恨不得一把抓住那個胖的流油的鐵路主管的脖子問他:“日寇的軍艦能不能等?能不能等!”
隻好空著彈倉起飛作戰,鬨出來空戰史上有名的笑話,用7.62mm航空機槍子彈幾乎臉貼著臉的去打日軍的鋼鐵軍艦!
“我不後悔!”
劉超然低聲堅決的說到,臉上炸出一抹笑容。
此時他有著一種預感,這是他最後一次飛行,這也是他最後一次近距離的處於抗戰的前沿線。
之後將會是漫長的雪藏冷板凳,要麼一直坐到抗戰勝利,要麼一直做到國家淪亡。
而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雖然他不能駕駛戰機和日寇搏鬥,然而他還有雙手,他還有槍!
在劉超然感歎萬千的時候,整個臨時驅逐機中隊的無線對講,也都是一片熱鬨的搶麥,各種大呼小叫的咋呼。
而葉浩然則是隨著他們鬨騰去。
因為他們打了這麼一場大勝仗,他們有這個咋呼的資格和驕傲。
“嗡~”
在5千米高空,10架戰鬥機轟鳴著以著280的巡航速度,直飛霧都。
下麵群山千裡綿延起伏,大好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