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作為螞蚱一樣彈起，提起盆就沿著斜坡側身往灌水溝裡滑下，“給你弄個一盆，保你泡得舒舒服服！”
“彆刮到臟東西——”又是一聲警告！
“我知道！”是作為的反抗，對他不信任的反抗！
可底下的小水塘的水如何才能算得上乾淨呢？我站在橋邊，看著我們的影子倒影在清黃的水麵，水窪四周的草真茂盛，水窪邊乾水的地方還掛著碧綠、青黑的絲藻，水裡也是絲藻，纏著模糊的水草，淺水區可見泥沙石頭，細細的縫衣針大的小魚，深水區就真的汙濁看不見了，水泥橋洞的底下呢，估計有一腳深的水呢......哦，水麵還有不沉水的水蚊子，滑著一個個圈，當然，也有一些農藥袋子和瓶子......
“有為哥哥，我帶了水壺，是涼茶呢，給你洗腳好嗎？”我不確定他用過我的水壺我還要不要我的水壺，但，我總不能讓有為哥哥的腳被臟水感染，我覺得我以後好多樂趣都要依賴著他帶著呢，如果他不能動彈了，以後的日子我找誰玩呢？
“你喝吧！我隨便點水洗洗汗就行。”有為拒絕了我，可等作為端上一盆咖啡奶茶般的水，有為恨鐵不成鋼地搖著頭，喉結上下動著，就是一句話沒說；
“不行嗎？”作為把水盆一把坐到有為麵前，水麵濺射出的水滴直接落到有為臉上；
“你怎麼不挖一盆泥呢！”有為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汗和水，然後直接對我說，“溭溭，你拿著喝水壺給我倒點水——倒點就行！——水壺拿高點，我腳都是汗臭，彆過到你水壺上！”
我聽令趕緊拉過水壺掀開蓋子按下出水口，對著有為哥哥的腳，慢慢傾斜壺，一股細細白淨的水流便流出，有為哥哥抱著腳跟著晃動的水流，利索地輕輕搓著腳麵和腳底，洗乾淨就伸到涼鞋上晾一下，作為整理著塑料袋，足足有六個各色塑料袋套在一起，有為腳很快乾了，接過塑料袋就往腳上套，再一層層打結。
我收起我的水壺，很好，我不會嫌棄我的水壺，它還是乾乾淨淨的。
他們倆收拾好便光腳下了斜坡，因為我太小，幫不上什麼忙，他們就讓我蹲在橋上，說等下抓到魚會扔到橋上讓我撿到桶裡。這也是一個不錯的任務，而且，蹲在橋上可以高高地看到他們做什麼，更有意思。若是真讓我脫了鞋子襪子下水，我可能也不敢。
他們先是在水塘的東西兩邊各用爛泥石子石頭蓋了一個泥壩子，這樣，攉出去的水就不會回流。有為哥哥拿著桶攉水，作為哥哥用大盆。
“呼——啪——”
“呼——啪——”
一舀一潑。很有節奏感。他們一定適合上架子鼓課，咚咚鏘的。
水塘很大，他們得乾多久才能把水全部弄出去呢？
好在，他們是非常有力氣的人，先站在水塘邊腳踝深的地方，不久，腳麵就露出來了，慢慢地，完整的水泥橋洞也露出來了。泥壩的東西兩邊，都是渾黃的水，慢慢向低處彙聚，乾涸的長滿草的河床很快就把淺水吸收乾淨——那裡會不會有魚被潑出去呢？
應該沒有吧。因為他們身後的水塘裡平靜得很，魚兒好似都藏了起來。
越往後，他們停下直腰的次數越多。我第一次見到孩子的後背可以流出那麼多的汗，可以把襯衫浸得像剛泡了水一樣濕，他們來不及擦汗，濺起的水與汗一起從臉頰兩側流下，在下巴底下彙聚一起滴下。他們很瘦，皮膚是麥色，但細細的胳膊和腿勞動起來，都像鋼鐵一般堅硬有力，我很向往做一些像這樣的勞動，甚至羨慕他們的能力。
“剩一半了！”有為宣布著成果，他得意地直起腰，甩甩胳膊，又往水塘裡麵挪了半步，水再次沒過他的腳踝，至此他也沒喊包著的腳趾頭疼啊或者進水了；
“嗯。”作為也